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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第1页）

萧皇后见了她，也似一惊，但随即宁定下来，凄然一笑，道：&ldo;我现在还算什么&lso;母后&rso;？&rdo;

这时侍卫已进殿通传，出来宣召颉利、突利二人进去。吉儿便和萧皇后退到门边的一间小舍里等候。

吉儿和萧皇后都想不到会在这儿见到对方，一时之间互相打量，均在疑忌对方来此不知有何用意。

吉儿并非这萧皇后的亲生，而她自小受父亲杨广宠爱，跟这萧皇后之间不免就有些芥蒂，此刻多经忧患后重遇，往昔那一点点心病在如今看来真比鸡毛蒜皮还要鸡毛蒜皮。她细看这萧皇后，只见她虽已年过半百，这些年来流落漠北也不知受过多少苦，但仍是容颜娇艳，有如少女。只是额上细纹斑驳，终于掩不住岁月苦难的痕迹。她想：&ldo;原来她是如此美艳之人，以前我年纪少，在宫里见来见去的又都是娇娃美女，竟没注意到她的风韵。&rdo;

正想着，萧皇后已开了口：&ldo;这些年我一直跟在颉利身边，听说你就在突利那儿，也想来见你一面。但颉利和突利二人交恶，颉利一听突利之名就要大发雷霆，我也不敢提这件事了。&rdo;

吉儿想象她寄人篱下之苦，心中一酸，道：&ldo;我明白的。&rdo;

萧皇后又道：&ldo;你姑妈义成公主的死，你已知道了吗？&rdo;

吉儿一惊，道：&ldo;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rdo;

&ldo;唐军破灭突厥时将她俘虏，她一直破口大骂，终于被杀。&rdo;

萧皇后说得那么淡然，好象死去的不过是一只蝼蚁，吉儿却是胸腹间一阵翻涌，似欲呕将出来。她回想当年在雁门关外突厥军中，义成公主如何为她出谋划策拖延时日，不觉流下泪来道：&ldo;义成公主对我大隋确是义烈忠贞、人如其名！&rdo;

萧皇后淡淡的道：&ldo;隋室沦亡到这般田地，她一个小小女子这样挣扎下去，那又何苦呢？她原为始毕可汗的可敦，始毕死后依突厥风俗，下一任可汗可以将她也占为妻室，她便又当了颉利可汗的可敦。她一身妻二夫，还谈得上什么贞不贞？&rdo;

吉儿听她说得这样冷酷，不由得极感厌恶，道：&ldo;你怎么能这样说她？她也是身不由己、为大隋牺牲！&rdo;

&ldo;为大隋牺牲？&rdo;萧皇后叹了口气，&ldo;大隋又何尝为她牺牲过什么？人生于世，何必执着于那么一点点虚名？&rdo;见吉儿满面错愕失色之态，便道：&ldo;你还没经历过什么苦难，难怪会想得这等天真……&rdo;

吉儿大声道：&ldo;你怎么知道我没经历过什么苦难？我的事你知道什么？&rdo;

萧皇后微微一笑道：&ldo;你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其实是你不知道我的事吧。&rdo;说着目光移了开去，落在一棵桅子花树上，&ldo;你自一生下来，就到处给人凤凰蛋似的宠，哪里真懂得什么叫苦难？你是公主，我也曾是公主，但我自小吃的苦，是你想不曾想过的。我是梁明帝的女儿，但我生于二月……你明白吧？&rdo;

吉儿不明所以，眨巴着眼睛想：&ldo;生于二月就怎么了？我有什么不明白的？&rdo;

萧皇后不见她回答，便道：&ldo;江南的风俗，二月里生下来的孩子是不祥之物，不能养在家中。所以我自小就不能在皇宫里做个太太平平的公主，给赶到叔父那儿收养。幸好叔父待我还算好，也没委屈我什么，但寄人篱下……&rdo;她声音低沉下来，摇摇头，&ldo;你不会明白的，何必多说呢？&rdo;

吉儿怔怔的望着她，想：&ldo;原来她自小便失却父母之爱，难怪会变得如此愤世嫉俗。&rdo;

听她又道：&ldo;可是老天爷还是放不过我啊！叔父收养了我没几年，便与叔母双双谢世了。我这&lso;不祥&rso;之名可就更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啦。于是我又给扔到舅父张家。舅父家境贫寒，也就不在乎什么&lso;祥&rso;不&lso;祥&rso;的了。在人人都憎厌遗弃我的时候，终究是一个吃上顿没下顿的穷亲戚才肯收留我，这世人的嘴脸，我算是看透了。&rdo;说着嘴角微翘，露出一个凄苦的笑容。

&ldo;后来，&rdo;她又续下去，&ldo;便是亡国了。你到如今还为大隋之亡而耿耿于怀，便象义成公主那样死也不瞑目。在我来说，我父皇梁明帝没对我尽过什么养育之恩，我除了知道他是我父亲之外，也不知还能对他怀什么样的想法。亡就亡呗，这梁国在也好，不在也好；我是公主也好，不是公主也好，本来就没什么不同。若果真能一辈子跟着舅父在一起，便是粗茶淡饭，便是食不裹腹、衣不蔽体，我原也安之若素。偏偏老天爷就是爱和人开玩笑的啊！就在你父皇还是做晋王的时候，隋文帝杨坚为他挑媳妇，心血来潮的便想与梁国的公主结亲。一开始时，我一介布裙荆钗，哪里给他看得上眼，连去相亲的份儿都没有。谁知连挑了几个我的姊妹，占卜后都说生辰八字与你父亲相冲。杨坚固然是大不高兴，我父皇更是大失所望，以为要失去一个攀附皇亲的大好机会了。便在这时，他竟突然想起了我，急急忙忙的便派人从舅父那儿接了我回来，一占卜下，居然得了个&lso;吉卦&rso;。就这么着，我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由贫贱之女一跃而成晋王妃了。&rdo;

吉儿听得目眩神暇：&ldo;这都是真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