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儿道:&ldo;你总可明白了吧?当年你父皇若将帝位交到你手上,他就等于将建成置于死地,他又怎做得出这样的事来?&rdo;
&ldo;不!你们都错了,你们都错了!我不想杀李建成,我真的不想杀他!&rdo;
吉儿只是摇头:&ldo;事到如今,在我面前还何必要说这种谎话呢?&rdo;
&ldo;我是在说真心话,为什么连你都不能相信?&rdo;李世民更感伤痛,&ldo;当初&lso;杨文干兵变&rso;之事爆发,夜里父皇下山歇宿,留我在仁智宫守卫。那时建成就囚在宫内,那里全是我的亲信,我若当真想杀他,那一刻真是再方便不过了。而且,无忌、玄龄、如晦他们三个也一起来劝我斩草除根,但我都没答应。不,我不想杀他,我甚至想得了太子之位后对他大加重用,就象后来我对魏征一样。即使到了我真的射杀他的那一刹里,我已经在后悔杀了他。但是,我这样心慈手软的后果是什么?我就退让了那么一步,马上就陷入几乎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危境之中,无忌他们都说这是&lso;妇人之仁&rso;,连那东宫的太子妃也取笑我这是道行不足。你说,我能怎么做?&rdo;
吉儿听得张口结舌,一时作声不得。
李世民见她这样子,长叹一声道:&ldo;不过这些事情说出来还有什么用呢?千载之下,还有谁在乎我是不是真的想弑兄杀弟?就算是现在,也没有人会信我这话,是不是?连你也一样。&rdo;
吉儿吁出一口气,道:&ldo;我真的不知道实情原来是这样的。既是如此,为什么你跟建成之间终究还是闹到非兵戎相见不可?是建成一门心思要杀你吗?我看他天性不是如此狠毒之人吧?&rdo;
李世民摇摇头,道:&ldo;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还有谁能知道?或许他也不想,或许他想,那又怎样?你自己也说了,不做都已做了,难道还能返回过去,一切重新开始?&rdo;他怔怔的又想了一忽儿,&ldo;这些日子里,我不住的回想当年的情景,才体谅到父皇的苦衷。他其实一直在回护着我,要不的话,只要他一早当机立断,褫夺我的兵权、王号,那时我还未能控制玄武门,除了束手待缚还能怎样?自然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但他深知,一旦我失了兵权、丢了王号,可就真成了任人宰割的砧上之肉。大哥或许不一定非要我的性命不可,但元吉向来恨我入骨,岂有不对我痛加折磨、乃至杀之而后快之理?他虽决不容我染指帝位,却还是想保全我的身家性命,才致此&lso;当断不断、反受其乱&rso;之害。唉,这就叫做报应不爽吗?当年我恨自己的父亲,如今就轮到我被自己的儿子所恨啊!&rdo;说到此处,又不觉泪如雨下。
吉儿也是一阵戚然,劝道:&ldo;你既知当年你父皇是&lso;当断不断、反受其乱&rso;,如今你就该尽早当机立断,不要再重蹈他的覆辙了。&rdo;
李世民面容一凛,立时已将适才的儿女哀思置诸脑后,沉吟道:&ldo;所以,我打算立蕊儿为后。&rdo;
吉儿大惊,想:&ldo;你刚才还在说自己觉得有多对不住无垢,这当儿怎地就想着立新后了?难道你方才种种做作全都只是在演戏?&rdo;
李世民见她面色大变,已猜到她心里所想,忙道:&ldo;吉儿,你别误会了,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蕊儿,而是为了恪儿。&rdo;
吉儿恍然大悟,想:&ldo;原来如此!你说来说去,还是想立恪儿为太子。&rdo;须知太子之位虽不一定要由长子承当,却一定只能在嫡子之中挑选。李恪是庶子,要当太子,第一个难关就在于此。但若李世民立了蕊儿为皇后,外人都以为她是李恪的生母,那他就成了嫡长子,名正言顺便可当储君。吉儿想通了这层,马上反对:&ldo;不,不能这么做!&rdo;
这下轮到李世民大吃一惊了,道:&ldo;为什么?蕊儿当了皇后,恪儿就是太子,这在他是莫大的荣耀,为什么不能这么做?&rdo;
&ldo;对你来说当然是这样,但对恪儿来说,那无异是自寻死路!&rdo;
李世民面色一沉,道:&ldo;吉儿,你别胡说八道。&rdo;
吉儿急道:&ldo;哎呀世民,你怎地事事聪明,偏偏在这事上却如此糊涂?你这么做对恪儿没半点好处,只会为他招来无谓的忌恨,反酿成杀身之祸!&rdo;
&ldo;你何出此言呢?&rdo;
&ldo;因为恪儿决计无法当得了太子!他既当不了太子,你却偏将他摆上台面来,以后的新君岂有不对他怀恨在心之理?你在生之日,或可仍能保得他性命周全;到了你身后,却还有谁能佑护他一生?&rdo;
李世民大不以为然,道:&ldo;为什么恪儿当不了太子?他英武类我,这帝位由他来继承再合适不过了。&rdo;
吉儿心中长叹,想:&ldo;说到底,你不是为了恪儿,你是为了你自己。只因恪儿象你,你便将他幻想成你自己,仿佛他来坐这位子,便有如你继续做这天下共主一样。&rdo;
李世民见她沉吟不语,便道:&ldo;吉儿,这些国家大事,不可与儿女私情混为一谈。我当然知道你疼爱恪儿,不想他卷入这争权夺利的漩涡之中,但这位子只有他能胜任,你也应该有望子成龙之心吧?&rdo;
吉儿想:&ldo;跟他这种人,一定得讲道理,再&lso;动之以情&rso;也是枉然。&rdo;于是道:&ldo;我说恪儿不能当得了太子,不是说他无此才干,而是说朝中大臣不会赞成你这做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