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畅,你们都退下罢。我与顾兄,有话要说。”
……
屋中,顾易不言不语地注视着卓少炎的一举一动。
鄂王之死,于他而言,亦为惊骇。戚炳靖之于卓少炎是何等情深,他清楚明白。他有疑,却自知不该于此时问。但他看着貌若冷静理智的卓少炎,心中竟极忐忑难安。她此刻的巍峨不倒,更像是雪山崩塌前的一片宁和假象。
无视一地碎物,卓少炎翻出一只不起眼的木质衣箱。
她不声不响地将它打开。
箱内收置着的,是她曾经以为此生都不会再有机会穿上的铁甲与兜鍪。
她伸出手,轻轻去摸冰凉的甲衣。
这一袭将甲,恰合她的身量。在她指尖碰触到铁片的那一刹,回忆排山倒海向她涌来。
戎州境内,风沙蔽目。兵帐中,灯烛擦亮男人的眉眼。他的目中藏有深焰,隐忍而炽烈。
“我要的是,你的心。”
男人的声音仿佛就在她耳后,低沉而清晰。
她的右手不自禁地动了动,按上左胸。在温热的胸口处,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那里早已空空如也。
她怔住。
而后痛意迟来,钻心刻骨。
待这一阵痛潮掠过她的四肢百骸,她早已汗湿重衣,脸色惨白。亦因这痛,她得以回过心神。伸手拨开层层甲衣,她在箱底摸索了几下,取出一个精巧的铜匣。
然后她面向顾易,将匣盖推开,露出里面的半片金制麒麟符。
她道:“顾兄,可愿替我走一趟肆州?”
顾易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肆州,正是云麟军新帅江豫燃的镇兵之地。
卓少炎遂拿出麒麟符,珍而重之地交到顾易的手中,又道:“江豫燃若肯见兵符而听令,则请顾兄调他半数云麟军,发往戎州境内。”
顾易郑重接过,问说:“臣必不辱命。臣去肆州调兵,殿下自欲何所往?”
卓少炎道:“我在戎州,等着顾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