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热天穿铠甲,他会不会长痱子热死?”苏傥一皱眉,很现实地说。
成茗不禁大笑,苏傥这小子总有办法哄人开心。这一笑,两人的嫌隙被修补了,都从彼此的笑声中感到亲密无间的熟悉,过往那些嬉笑玩闹的日子似乎又回到眼前。
卢骏看他们相谈甚欢,放心逍遥去了。大厅上两人没了压力,立即回到正题上来。
“你是不打算放弃了,是吧?”苏傥开门见山。
“公平竞争。”成茗并不示弱。
“虽然你先认识她,但没问名字等于不认识。讲个先来后到吧!”
“可她心里有我。”成茗闲闲淡淡说来。
苏傥大大沮丧,是啊,卢绣儿一看见成茗就晕乎乎的,女儿家的羞态全出来了。见他就不是,时不时泼辣一把,真不晓得他们俩在她心中谁轻谁重。
但他岂能服输?苏傥微微一笑:“万寿节寿筵将至,就以这二十来天为限,你我各施手段。寿筵当天,我们同时约她,她应了谁,另一个就缴械认输。”
“也好。”成茗澹然的神情,仿佛胜券在握。
苏傥看了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依我看,卢绣儿对你只有不知所以的单慕之情,要是她了解你之后,嘿嘿,一定觉得我比较有趣。”
苏傥心底涌上一股滔天斗志。成茗除了爱读书外,几乎没什么情趣,出了名的闷。嫁给这样的老公,生性活泼的卢绣儿会闲得发慌。他就不同,游手好闲喜欢玩——这里算优点——卢绣儿跟他在一起,每天会不知愁为何物。
“我会疼她,你只会气她,有趣有什么用?”成茗的信心依然旺盛。
“我也会啊!”苏傥几乎用吼的,然后一副知错就改大义凛然的神情,“别以为就你知书达理。”
卢绣儿做好四味小吃,用琉璃杯盏盛了,轻移莲步走出厨房。刚刚她做这些点心时,全无杂念,一心就在每样食料上。进厨房前如果还想着要为苏傥做点好吃的话,真正烹制时这些都忘了,只想着如何把食料菁华以最完美的形式呈现出来。
可是一看到成茗和苏傥对坐,她投身烹饪艺术不问其它的出世心念一下子转为现实。
“成公子……”这是第四次见他,似乎没有以往那几次令她狂喜,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成茗捕捉到她脸上微妙的转变,不以为意,依旧彬彬有礼说:“卢小姐早安。昨日匆匆送小姐回府,今日顺便探望,叨扰一顿早膳,不知是否方便?”
对哦,成茗刚下早朝没吃早饭。苏傥大大咧咧替卢绣儿应了:“没事,一起吃热闹。绣儿你也吃点。”
“我当然要吃。一大早被你这个催命鬼骚扰,能不饿嘛?”卢绣儿瞪了苏傥一眼,几时许他叫她名字了?又好气又好笑。现在的状况颇为混乱,不过三人相安无事,就顺其自然吧。
成茗没听过卢绣儿用这种语气说话,颇有兴趣地玩味她的神情。卢绣儿意识到他在旁,客气了两分,把托盘往桌子上一放,又倒了三杯蔗浆。
油糕、金乳酥、九黄饼、玉露团,四样小点金黄脆白,香气袭人,在透明青绿的琉璃盘中眩光夺目。成茗和苏傥纷纷举筷,各取了一味品尝。卢绣儿夹起一片金乳酥,玉齿轻咬,脆生生的折断在舌尖,化开阵阵香甜,倍有嚼头。
她头一回爱上自己做的东西,难得有两个俊俏男儿陪在身边,没把金乳酥吃到鼻子里去就算镇定了。不错不错,今天的点心应该不会让她丢脸。
“好吃!”苏傥说了一句,又大啃一口。他越吃越贪,几乎一口就是一只。“这一顿做得好,绝对用了心,是不是?”这四样小点的做工精致不用说了,难得他吃出柔情蜜意来,希望不是他一人的错觉。
连他都夸奖了,这不是期待已久的赞许?卢绣儿口中甜,心里也甜,赞语比金乳酥的滋味更耐咀嚼,她竟忘了说声谢谢,飞红了双颊窃笑。
“的确美味。”成茗说。
“这是绣儿专门为我做的早点。”苏傥面有得色,连忙加重语气强调,刚想再说,突然噎住,忙把蔗浆灌在嘴里喝了个饱。
“你少说两句,吃东西要专心,否则就是不尊重它们。”卢绣儿给他添满了蔗浆。
苏傥一愣,竖直手指对卢绣儿说:“对极!这话太像我苏某人说的!绣儿,你终于得了我的真传!”
“大言不惭!”卢绣儿瞥他一眼,眉目间尽是轻松的笑意,看得成茗的心沉到谷底。
“好,我不说废话,专心和早点谈心。”苏傥笑眯眯地把目光移向玉露团,饱含深情地说了一句:“阁下,我吃了你好吗?你放心,我会囫囵吞团,不会让你觉得痛苦。”说完,拿了玉露团小心翼翼整个放在嘴里。
卢绣儿忍不住哈哈大笑,成茗也跟了笑,却知道他们的对话他插不进一句嘴去。
早膳散后,苏傥和卢绣儿去尚食局,成茗打道回府,约了卢绣儿晚上再见。
“昨晚的鲁莽,我保证今后绝不再犯。”在宫廊上走时,苏傥又一次对卢绣儿说。他说得那样恳切,人离得又那样近,卢绣儿的心不自觉打鼓地跳,步速快了一倍。
一到尚食局,裕仁报告说桓郡王又来了。真是阴魂不散,苏傥对这个好友无可奈何,只得到香影居和他打个招呼。
“昨日被公主缠住,一直脱不了身。”桓浪晴苦了脸,但一说到夏侯炅又精神焕发。“不过今天夏侯在校场点兵,公主也去看了,多亏他调虎离山,我特意溜来找你们。谁知两个人都不在,说!干吗这么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