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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2页）

蒙参如今真正参与到大明宫的生活，才明白自己在土蕃称王称霸，真是坐井观天。

明皇邀他前往梨园听曲看戏，一开始蒙参还有些欣喜，后来却只觉得荒谬。大唐的皇帝竟然会亲自扮上丑角，和那些戏子一道，粉墨登场，唱曲弄姿。这哪里像个盛世明君？分明是个纨绔之人！因而蒙参更是不甘，他土蕃为何就不能占据这中原花花江山，坐拥天下四海？

这时候，蒙参才终于下定决心，接受李迁抛出的橄榄枝，赢得此人的好感，借着孙承运之死，在和谈中拿到最大的利益。待回了土蕃，更应励精图治，等待时机！蒙参眼里的锐利一扫而过，台上尽兴表演的明皇根本没有看到，还在和梁贵妃唱和着，一派祥和。

一场戏罢，明皇也顾不得卸妆，从台上直接下来，道：&ldo;国师听着可好？&rdo;

&ldo;陛下雅乐，外臣不懂，只觉得热闹非凡的。&rdo;蒙参忙拱手行礼，说得却是实话。

&ldo;哪里是什么雅乐？谁去钻研那些劳什子！国师如何不懂了，陛下这出戏，便是讲了个乐子。&rdo;卢有邻在一旁笑着圆场，给明皇递上清口润喉的梨汤，又搀扶着梁贵妃下来，道：&ldo;娘娘气色有些不畅，可是累着了？&rdo;

梁贵妃抿着花唇，道：&ldo;无妨。&rdo;然而明皇却已经转过头，&ldo;爱妃哪里不慡利了？去叫太医来瞧瞧。&rdo;

&ldo;陛下……&rdo;梁贵妃依偎着他坐下，道：&ldo;不过有些气息不顺。想是这几日练新曲，有些过了。&rdo;

&ldo;那也得着人来瞧瞧。&rdo;明皇怎能依，到底打发了个小宦官去请了太医。

蒙参打起精神陪着说话，不多时太医背着药箱急匆匆进来。明皇这时候已经卸了丑角的妆容，对太医道：&ldo;爱妃有些气短，你且瞧瞧。&rdo;

那太医惯常给梁贵妃诊脉，见了礼后，便用丝巾覆着梁贵妃的腕子，仔细听起脉来。片刻功夫，他先是一愣，继而大喜，对着明皇行了大礼道：&ldo;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娘娘是喜脉，喜脉！&rdo;

明皇也没反应过来，顿了顿，才问：&ldo;爱妃怎么了？&rdo;

&ldo;回陛下，娘娘有喜了。&rdo;太医伏地磕头，再三道。

明皇一时间愣着，过了片刻，才大笑起来：&ldo;有邻，朕好快活！&rdo;

卢有邻喜笑连连，多久没见明皇这般兴高采烈，附和道：&ldo;这可得讨陛下的喜酒了！&rdo;

不日间，宣政殿再启大朝会。明皇冠履齐整，脸上遮不住的喜色，端坐在龙椅上。

王朝远朱红的官服，正举着奏折，道：&ldo;陛下，土蕃使团副使孙承运一案，业已办明。&rdo;

&ldo;既如此，好生说说。&rdo;明皇朗声吩咐。

&ldo;是，微臣遵旨。&rdo;王朝远合手行礼，清了清嗓，道：

&ldo;孙副使本是举子，屡试不中，因而经商。曾在敦煌城中，结交一个名为安佳木的胡人。安佳木是个丝路上的商旅，早已定居长安，家资颇丰。敦煌城中，孙承运丢了货物，是这个安佳木慷慨解囊，帮了孙承运。&rdo;

&ldo;只不曾想，天有不测风云。安佳木却不走运，因为一次遇到马匪，彻底赔了本。回长安后，家财又被妻妾席卷一空，只得流落街头。&rdo;

&ldo;而孙副使不知何等机缘，入了土蕃赞普的眼，成了一国臣子，更出使我大唐，可谓官场得意。那日白天，孙副使和淮王殿下出游，恰好给安佳木看到且一眼认了出来。安佳木本已经准备自杀求死，起心求他帮忙。这个人之前行走江湖，倒是个练家子，尤其擅长轻功，称得上一等好手，便神不知鬼不觉混进了四夷馆。&rdo;

&ldo;后面的事，孙副使饮酒归来，见到是他，倒认了出来。所以毫无防备，迎着他进了屋叙话。也不知安佳木提了什么数目，却被断然拒绝。因而起了杀心，将本打算自杀的毒药混进了孙副使的茶中，等孙副使喝下毒发后，又用锦被堵住他的口鼻，以防出声。&rdo;

王朝远娓娓道来，便如同亲历：&ldo;微臣同郎总吏追查三日，从孙承运的一个仆人处查到安佳木和孙副使的往事，又花了些功夫找到安佳木的息身之地。陛下，安佳木知道自己杀了土蕃的副使，断无活命之理，因而留了遗书，已然上吊自尽。微臣等人找到的时候，尸身已经发臭。经仵作验尸，和遗书的时间基本吻合的。微臣对了字迹，也无差错。&rdo;

事情一目了然，明皇看了那封动笔拙劣的遗书，倒是个胡人初学汉字的风格，不由长叹口气，道：&ldo;国师，不知你以为如何？&rdo;

&ldo;外臣没有疑虑。&rdo;蒙参躬身，回答干脆。这般结局，距离李迁和他的预计，基本不差分毫，因而蒙参唇角抹过一丝诡笑，更无人看到。

&ldo;如此便好。&rdo;明皇心下松口气，道：&ldo;四夷馆已重新收拾妥当，国师可放心搬回。郎怀，务必保障四夷馆的安全。明日起，好生和谈，不得怠慢分毫。&rdo;

&ldo;微臣遵旨。&rdo;郎怀行了礼，对于这样的收场，也还算满意。她平日很少上朝，今日却是有些好奇，便在自己的位置站着，老实去听。

黄河春汛拨银，江南疏通河道，被各部的官员禀告。上官元只是个弄臣，这些事务明显不通。李迅秉持退让之心，几乎不吭声。这差事便给了李迁，让这位淮王高兴异常。

明皇有些倦怠，等事情禀告的差不多，才挥挥手，说起自己惦念的正事，一脸喜色道：&ldo;前日太医把脉，朕的爱妃有喜，已经两月了！朕想着又是春日，为了那未出世的小家伙，大赦天下。爱卿们以为如何？&rdo;

这消息是明皇亲自说出口，群臣拜贺，好不热闹。郎怀跪在一众臣子中，拿眼偷看，果然李迁眸中闪现而过一抹狠辣‐‐当真被猪油蒙蔽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