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家臣哥,家臣哥!!&rdo;梦里,西凡哭着叫道,&ldo;怎么会这样?!不是我开的枪,不是我,我没有开枪,我不要你死!!&rdo;
&ldo;我知道,西凡,你忘了么?&rdo;血人一样的家臣躺在西凡怀里对他说,&ldo;我被判了死刑了啊。&rdo;
西凡隐隐约约又觉得有这件事,抬头,果然有举枪的警察远远地站着。
这时,他听见了怀里传来一个温暖的声音。
&ldo;李西凡,我爱你。&rdo;
在梦里,盛家臣对李西凡说。
那天午夜,被自己的尖叫声惊醒后,李西凡再不能入睡,心里交瘁,他抱着大狗,坐到了天明。
第二天就是周末,执行处特意找了附近一家小酒店举行了小小的庆功宴,除了调查组的十来个人,西凡的女友‐‐资料室的曾晓云也被大家拉了来凑趣。几个月的辛苦终于圆满收场,大家都放松了心情,开怀畅饮。
西凡是破案的功臣,也是那天最高兴的一个,谁来敬酒都是接过就喝。酒过三巡,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兴奋了,不少人有了醉意,张小姐还敲着桌子曼声唱起歌来。西凡喝得最多,不到半夜就醉了,嘻嘻笑个不停,踉踉跄跄地满屋子转着,逮谁就指导谁如何喝红酒。李西凡平时总是表情冷冷的,今天大家第一次看到他不羁的样子,无不失笑。
到了半夜,西凡已经快站不住了,和张小姐罗嗦完之后,又一把抓住了大高。
李西凡醉眼迷蒙塞给大高半杯红酒,固执地重复着说了一晚上的那几句话。
&ldo;……不对,你这是端牛奶的手法,端……端红酒应该是这个样子,喏……手指这样放,&rdo;西凡从背后摇摇晃晃揽着大高,一手认认真真扶住酒杯,一手摆弄着大高粗壮的手指,&ldo;……姆指、食指……食指和中指捏住杯精,别碰……杯身,避免影响……酒的温度……&rdo;
大高还清醒,看不过眼,劈手夺过了西凡手里的葡萄酒。
&ldo;西凡,不要喝了,你醉了。&rdo;
西凡脚下一个踉跄,大高拖过他按在椅子上,晓云则皱着眉头给西凡倒了一杯冰水。
&ldo;大高,你……知道吗,&rdo;平时清澈淡然的眼睛,此刻却水气氤氲,葡萄酒熏出的淡淡红晕,嘴角挂着的一丝苦笑,让李西凡英俊冷酷的外表在此时此刻尽显困惑和颓唐,看得晓云和大高一时说不出话来。
&ldo;我,从来……都不能真的喝醉,&rdo;西凡试着抬起手,&ldo;看,我手不好用了,……我知道,舌头……也很木,可是这里……,&rdo;西凡伸出一根疤痕累累的指头点点自己的胸膛,&ldo;这里,怎么样……都醉不了。&rdo;
西凡端起桌上不知谁的半杯酒,一口倒进嘴里,却因为喝得太急,呛了出来,坐在椅子上一阵猛咳。
晓云坐在旁边,一边生气地拍着男朋友的后背一边恨道:&ldo;李西凡,不能喝就别喝!你要是醉了,今天别想我送……,啊,西凡!李西凡!!&rdo;
晓云惊叫着站了起来,西凡擦嘴的餐巾纸上,俨然透出点点血迹。
看着猩红血点,西凡自言自语道:&ldo;&lso;香槟也不好,西凡,你的胃……太糟糕。&rso;&rdo;
惊吓过后,晓云扑上来想要扶起西凡,看着晓云在眼前放大的脸,西凡备感歉然。
&ldo;对不起,晓云,我真的……不是成心的。&rdo;李西凡难过地对曾晓云说,&ldo;我骗得了全世界,骗不了……我自己。&rdo;
在救护车的尖叫中,庆功宴糙糙结束、不欢而散,据说那天晚上,李西凡在被放上担架之前,不断地对女朋友曾晓云说对不起。
李西凡出院后不久,曾晓云就和他分手了,有同事问起晓云原因,晓云叹口气说,跟他在一起实在太累。大高本来想安慰西凡,看他脸上淡然轻快的表情,反而觉得可疑,似乎这是李西凡的阴谋,他才是真正想分手的那个。
接下来的日子,李西凡一如既往,兢兢业业,早出晚归。但是现在很少有年轻人会在一个地方呆一辈子,到了2002年的春天,西凡便递了辞呈,正式从廉政公署辞职,加入了一个不算太大的律师事务所。
至于盛氏,因为家臣的入狱和巨额罚款遭受重创,旗下两家上市公司股票几被摘盘,风雨飘摇之中,集团在盛老先生和顾章的辛苦挣扎中数渡难关。盛氏繁华不再,好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所剩半数江山、残垣破壁,俱在等待着盛家臣回来。
日子在繁忙与等待中不快不慢地前行。
雨后春韭,秋风落叶,斗转星移之间,三年已过。
这个秋天,盛家得到了来自西环监狱的通知,因为表现良好,盛家臣将在十一月份得以提前假释出狱。
十一月一号,天气晴转多云,气温,摄氏18c,降雨概率,0。
从狱警那里领回了自己的东西,家臣在更衣室里脱下灰色老鼠皮,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
慢慢向大门走去,家臣还是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紧张,他已经通知任何人都不许来接他,就为赌李西凡是个十年不变的傻瓜。
&ldo;咣当&rdo;一声响,打开的只是小小的侧门,荷枪实弹的狱警闪开身子,让盛家臣过去。
西环监狱修在郊外一片光秃秃的山丘上,为防止犯人潜逃,电网点缀的监狱大墙外有很大一片的开阔地,明亮的秋日阳光让家臣睁不开眼睛,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看见很远的几棵树下,一个高挑的男人靠着一辆银灰色的车子在等。
恍然若梦,李西凡眯起了眼睛,似曾相识的感觉突然让他背上掠过了一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