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航讨厌艺术男,但如果帆帆是,她就觉得能接受。
歌声清脆、悦耳,自行车的车轮欢快地转动着,帆帆笑起来,一点皮,一点坏,怎么看怎么可爱……正在快乐成长的帆帆,如果……泄露出去的不只是十万美金的事,接下来会不会就是有关帆帆的身世……
心口涌上来一缕腥甜,诸航浑身汗毛竖起,后脊梁冰凉。
她用尽全力守护、疼爱的帆帆,一旦身世真相大白,欧灿和大首长将用什么样的眼光看着他,他还能这样快乐地唱、开心地玩?
诸航握紧拳头。
&ldo;妈妈!&rdo;帆帆一个漂亮的回旋,看到了诸航,跳下来,欢喜地张开双臂,咯咯笑着跑过来。
诸航抱起,埋进他的脖颈间。软软的婴儿味,怎么嗅都嗅不够。&ldo;晚上,我和妈妈看七个小矮人。&rdo;
保护白雪公主的七个小矮人,诸航真想去把他们抓过来,带帆帆逃离这个令她如今战战兢兢的世界。
逃?诸航咬紧牙关。
&ldo;妈妈这里声音很大,扑通,扑通。&rdo;帆帆的耳朵贴着诸航的心口。
&ldo;坏家伙,你再骑会车,妈妈去洗个手。&rdo;一个念头像糙芽冒出地面,怎么也抑制不住它的疯涨。
&ldo;嗯!&rdo;帆帆乖巧地探身下地。
诸航拾级而上,她要去书房里静一静。
厨房里雾气腾腾,吕姨和谁在打电话,炉上的水开了都没注意到。
&ldo;冷战得很厉害呢,好像现在都不睡一张床……她对帆帆也没以前那么好,不知道在想什么,不是待在书房,就是出去乱转……卓将都让着她,说话做事看她脸色……嗯……我真看不惯……好,以后再联系,哦,小晖,不要再买杏仁过来了,上次还有许多呢!&rdo;
吕姨挂上电话,匆忙去关上炉火,水从壶里漫出来,一灶台都湿淋淋的。她提着壶,转过身,一抬眼,惊得失声大叫:&ldo;诸中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rdo;
诸航重重闭了下眼,再睁开:&ldo;吕姨,你真的老了。&rdo;
吕姨把水壶放回炉上,心虚地挤出满脸笑:&ldo;一时大意,我平时很少这样的。&rdo;
&ldo;明天让小喻去给你买火车票,这个月的工资我算全月给你,你不要忙了,回屋收拾收拾吧!&rdo;诸航一字一句,说得特别缓慢、清晰。
吕姨瞠目结舌:&ldo;这是怎么了,诸中校平白无故说这些。&rdo;
&ldo;吕姨应该懂的。哦,那些杏仁你带着,我们家都不爱吃那东西。&rdo;
吕姨脸色倏地苍白:&ldo;诸中校,我只是说了几句闲话。不至于犯了多大的错。以后,我会管住我的嘴。&rdo;
诸航淡淡地笑:&ldo;我以为我给过你机会,但你老得一直记不住现在我是卓绍华的妻子。我去叫唐嫂,让她过来收拾厨房。&rdo;
&ldo;诸中校&rdo;……吕姨上前拉住诸航欲争辩,外面突然传来咣的一声声响,然后是咚地什么倒在地上。
诸航甩开吕姨的手往外跑去,唐嫂也冲了出来。
院中的角落边,帆帆已经从倒地的自行车下爬了出来,看到焦急的诸航,小嘴只扁,指指额头:&ldo;妈妈,这里有个球!&rdo;
诸航看过去,额头上鼓起了一个很大的包,隐隐渗出血印。
&ldo;是它撞帆帆!&rdo;帆帆太疼了,泪水刷地冲出了眼眶。
荷花缸!&ldo;唐嫂,把帆帆带回屋擦点药,还有,捂住他的耳朵!&rdo;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诸航四下张看,墙角边有块圆石,是吕姨入冬时腌制雪菜用的。她抱起来,然后高高举起,对着荷花缸狠狠砸去。
咣当一声,缸沿裂开了个大口子,接着,诸航又是几下,缸碎裂了一地。另一只,也没逃脱被砸的下场。
拍拍两手的泥,长舒一口气,这种感觉很解气、很慡快。
卓绍华站在太湖石边,他是诸航举石砸缸时进院的。即使他出声,也拦不住诸航了。她清澈、晶亮的眸子里,有团火在烧。
半个小时前,接到卓明的电话,说诸航要求转业。他默默听着,卓明问为什么,他都答不出。非常可悲,她的所有决定,都已与他无关,他是最后的知情人。
&ldo;卓将,&rdo;吕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过来:&ldo;诸中校要辞退我,让我明天就走。你一结婚我就来这里了,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rdo;
头皮麻麻的,还伴有嗡嗡的耳鸣。&ldo;知道了,我问问诸航去,你先去休息。&rdo;
&ldo;那我明天暂时不走?&rdo;吕姨像抓着了救命稻糙。
&ldo;不要问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rdo;诸航的声音插进来,她眼中的那团火照亮了整个夜空,整个人都紧绷着,似乎已做好和他来一场激战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