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东星怕多说几句又舍不得走了,毕竟这老师天生是来克他的,于是“嗯”了一声与他擦肩而过。
叶斑一把抓住他的后领,说:“跟我来一下。”
以廖东星平时的警觉性早一个过肩摔过去了,但今天困懵了,加上昨天打群架后遗症,身体的条件反射都失了灵。
毫无预兆地被小鸡仔似得拎了后脖子。
他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闷闷地应了一声:“哦。”
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他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叶斑把他往电梯里一扔,伸手按下了十七楼的键。
这写字楼一共十七层,只有一部电梯运行,另一部终年都在维修,没有一天是好的。
顶楼是个空旷的天台,平日是禁止学生上来的,违者警告处分。
但仍有小情侣偷偷摸摸地上来过二人世界——幽静、凉爽、视野好,还有比这更好的幽会场所吗?
连画室的禁令,都变成了一种刺激的情趣。
叶斑想和他聊聊天,又不想太正式,于是找了这儿。
开阔的视野或许能开阔人的心胸,他这么想着想找个地儿坐下,但左右看了看,都是积灰的水泥地,便不坐了。
廖东星没他这么讲究,大喇喇地往地上一摊,双手枕在脑后,以天为庐以地为盖,趟出了四海为家的气势。
叶斑沉默了一会儿。
天台,夜幕,华灯初上。
往下望还能看见错综复杂街道上亮着灯快速驶过的车辆。
叶斑淡淡地说:“最近还在打工?长期的?”
廖东星懒洋洋道:“对啊。”
“缺钱吗?还是别的原因?”叶斑问道。
廖东星也没遮掩,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缺啊,穷死了——”他玩笑似的叹了口气,像个浪荡的江湖游人。
叶斑一度觉得自己问的是“缺不缺女人呀?”。
他放缓了语调,试图把自己变得像真正的人民教师那样:“你现在这个年纪,没必要多有钱的,拿时间和精力换钱,是你毕业以后的事情了。初中、高中、大学,都是积累和学习的阶段,厚积薄发你应该知道,趁现在还有机会努力的时候应该多去争取一下,以后才能看见更广大的世界。”
他熬着鸡汤,引经据典借物喻人,可没奈何,浅浅的呼噜声传出的时候告示着他的失败。
他盯着廖东星的脸看了十来秒,还上手弹了弹,无奈地确定了他不是装睡气人。
“哎……”好不容易想走一把温情路线。叶斑无奈地摇摇头。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