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么应该比较容易接受了?&rdo;他咽下第一口食物,说道。
&ldo;希望如此。&rdo;罗萨琳达说,&ldo;您看,洛根先生,您和我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但我们是同胞,而且都很清楚,从整体上来讲,国民军几乎是完全偏向于德国和意大利的,对英国人很排斥。&rdo;
&ldo;没错,是这样的。&rdo;他表示同意。
&ldo;那好。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希望您以我朋友的名义出现。当然,您不用掩饰您的记者身份,不过是一个和我交情很好的记者,所以也跟总督有所来往。这样,有些人接受起来会没那么困难。&rdo;
&ldo;哪些人?&rdo;
&ldo;所有的人,西班牙当局和摩洛哥当局、各外国领事、媒体,等等。我可以坦率地说,在所有人中间我都没有什么热情的支持者,但是至少表面上,他们还是会因为我跟总督的关系而有所忌惮。将您介绍为我的朋友,也许可以迫使他们对您也保持一定的尊重。&rdo;
&ldo;贝格贝尔上校是怎么看的?&rdo;
&ldo;他完全同意我的想法。&rdo;
&ldo;那没有什么可说的,我认为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就像您说的,这样对所有人都有好处。还有其他的条件吗?&rdo;
&ldo;我们这方面没有了。&rdo;罗萨琳达说着举起酒杯做了个小小的干杯动&ldo;好极了,那么一切都清楚了。我想现在该轮到我向你们通报我这方面的进展了。&rdo;
我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终于到了最期待的那一刻。食物和酒似乎为马库斯•洛根注入了不少活力,他看起来精神多了。虽然在谈判过程中神情冷峻,但态度很积极,而且明显不愿意给罗萨琳达和贝格贝尔添任何不必要的麻烦。我想这种性格大概与他的职业有关系,但是我无法证实,因为不管怎么说,他是我这辈子认识的第一位记者。
&ldo;首先我希望两位知道,我的那位联系人已经接到了通知,也已经准备好在下一次疏散行动开始时把您的母亲从马德里转移到沿海城市去
我不得不死死地抓住桌边,要不然一定会跳起来拥抱他。国家酒店的餐厅里已经坐满了就餐的客人,而我们这一桌,由于罗萨琳达的存在,成为了当天晚上万众瞩目的焦点。要是我再情不自禁地跳起来疯狂拥抱这位陌生的外国人,那周围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估计能立刻把我们淹死。鉴于形势,我用一个微笑和轻轻的一声&ldo;谢谢&rdo;表达了复杂的心情。
&ldo;您得给我提供一些资料,我会通过电报往伦敦总部,总部会跟克里斯托弗•兰斯联系,由他来经手所有具体流程。&rdo;
&ldo;他是什么人?&rdo;罗萨琳达问。
&ldo;一个英国工程师,也是个参加过一战的老兵,已经在马德里很多年了。起义之前他在一家英西合资的西班牙企业工作,西内斯•纳瓦罗民用工程公司,总部在普拉多大街,在瓦伦西亚和阿里坎特都有分公司。他曾跟公司一起参与过一些公路和桥梁的建设,还有索利亚大型水库、格拉纳达附近的一座水电站,以及塞维利亚一座齐柏林硬式飞艇的起降场建设。战争爆发后,纳瓦罗一家不知去向,不知道是逃走了还是被劫持了。工人们自发成立了一个委员会,自主经营起这家公司。当时兰斯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但是他留了下来。&rdo;
&ldo;为什么?&rdo;我们俩异口同声地问。
他耸了耸肩,乂喝了一大口酒。
&ldo;这个有助于止痛。&rdo;他略带歉意地举了举酒杯,似乎为了向我们证明它的医疗作用。&ldo;事实上,&rdo;他继续说,&ldo;我不知道为什么兰斯没有回英国,我一直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令人信服的答案。在战争爆发之前,住在马德里的英国人跟所有的外国人一样,没有把西班牙的政治党派之争看得太严重,他们对局势冷眼旁观,甚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他们当然了解左派与右派之间的紧张关系,但是更倾向于把它看作一种西班牙特有的现象,西班牙风俗传统的一部分,就像斗牛、午睡、大蒜、橄榄油,还有兄弟纷争一样,很有特色,很&lso;西班牙&rso;。直到战争真的爆发,他们才发现这次动了真格,纷纷逃离了马德里。但是也有一些例外,兰斯就是其中之一,他选择把妻子送回家,自己独自留在西班牙。&rdo;
&ldo;有点儿荒唐,不是吗?&rdo;我壮着胆子问。
&ldo;是,他可能是有点疯了。&rdo;他半开玩笑地说,&ldo;但他是好人,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他不是冒险家,也不是投机者,虽然在战乱年代投机者遍地都是。&rdo;
&ldo;他在那儿究竟做些什么?&rdo;罗萨琳达问a
&ldo;为需要的人提供帮助。尽可能地帮助别人离开马德里,把人带到地中海的某一个港口,然后在那儿送上任何一艘英国轮船,不管是战舰、邮轮,还是运柠檬的商船。&rdo;
&ldo;他收钱吗?&rdo;我问。
&ldo;不,完全不收。他不收取任何报酬。是有人从这样的事情里牟利,
但他不是。&rdo;
他正要进一步解释,一位年轻的军官来到我们桌前,穿着马裤、乌黑发亮的军靴,胳膊下夹着军帽。他一脸严肃地向我们行了个军礼,然后交给罗萨琳达一个信封。她从里面取出一张折叠的信纸,读了内容,然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