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奠坤经过一段观察发现,学校的校长缪勒尔只是负责学员的学习和训练,而真正的神秘人物是来自总参情报部的少将‐‐学校总监杜曼宁,他是专门负责学员的派遣工作的。杜曼宁不定期地来学校视察,他每次来学校后,都会有学员离开学校。
细心的杨奠坤还发现,学校二楼尽头的一个宿舍里住着几名女学员,她们很少露面,上课也不和男学员在一起,由一名女红军大尉专门负责他们的训练。杨奠坤印象里有一个女学员叫汉布尔格,还有一个叫罗莎,两人个子都不高,约有30多岁。
学校的生活紧张而神秘,杨奠坤感到自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天,缪勒尔单独将杨奠坤叫到了办公室。一见面,缪勒尔就开口问道:&ldo;下午你们还有什么课程?&rdo;
&ldo;是政治课,校长同志。&rdo;杨奠坤答道。
&ldo;不要上了,&rdo;缪勒尔习惯性地把手一挥,&ldo;你马上跟我走,去见一位重要人物。&rdo;
下午1时,一辆黑色的大轿车将缪勒尔和杨奠坤接走。轿车仿佛是故意在街上兜圈子,也不知走了多久,最后停在了阿尔巴特街一幢灰色的大楼前。听缪勒尔说,这便是&ldo;格柏乌&rdo;(苏军情报部)的总部,苏军全军最高情报指挥中心。
通过戒备森严的岗哨,缪勒尔带杨奠坤来到一间很大的办公室,他们先在门外的休息室等候。不久,一位少校出来说:&ldo;将军同志,请你们进去。&rdo;两人起身走进办公室。
杨奠坤随缪勒尔走进办公室。只见一位身穿将军制服的中年人坐在办公室的后面,真有点不怒自威的气势。
&ldo;别尔津同志,&rdo;缪勒尔恭敬地说,&ldo;我将学员瓦尔德尔带来了,请你指示。&rdo;
&ldo;缪勒尔,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返回你的岗位上去。&rdo;别尔津礼貌地说。
缪勒尔敬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去。
杨奠坤着实有些吃惊。因为,眼前坐着的这位将军,便是苏军总参谋部军事情报部部长扬&iddot;卡尔洛维奇&iddot;别尔津,原名帕维奇&iddot;伊万诺维奇,是个传奇式的人物,领导苏联情报机关已经有很多年了。
别尔津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杨奠坤的面前,两手搭在他的双肩上,向后一仰,盯着他的脸说,&ldo;好样的,瓦尔德尔……听说你非常能干,为我们在中国东北打开了局面。可你应该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来,咱们谈一谈。&rdo;别尔津回到座位上,直截了当地问:&ldo;你对日本怎么看?……&rdo;
杨奠坤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脑子开始飞快地旋转。日本是俄国的宿敌,也是中国的宿敌。现在日本人在东北的所作所为,决不仅仅限于此,他们还有更大的野心……
杨奠坤回答别尔津说:&ldo;我认为,日本是中国和苏联最大的敌人。日本人的野心在于称霸亚洲,其中也包括苏联的远东地区。&rdo;
别尔津同意杨奠坤的看法,他补充说道:&ldo;那就是说,我们必须掌握潜在之敌人的计划,打入他们的组织,侦察他们的行动……这将是我们对保卫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的贡献。识破敌人的阴谋就等于粉碎他们的侵略计划,至少可以做到有备无患……消除战争的威胁,这是当务之急。你说对吗?&rdo;
&ldo;正是这样!&rdo;杨奠坤高声说:&ldo;部长同志,我愿意完成上级交给我的任何任务!&rdo;
&ldo;好,这就是把你叫来的原因,&rdo;别尔津说,&ldo;来,咱们研究研究。&rdo;
别尔津走到书柜边,打开一个小保险柜,拿出一本棕色硬皮夹子,翻了一下,打开递给杨奠坤,&ldo;你看看吧,请用俄文读出声来。&rdo;
杨奠坤接过皮夹子,发现别尔津翻开的那页,是份中文的抄件,于是他用俄文念道:&ldo;《帝国对苏俄之积极根本政策》:惟欲保证帝国在东亚的利益,必须解决俄国问题,在满洲国建立起绝对安全之地带,并夺得出海口。这样,哈巴罗夫斯克、符拉迪沃斯托克等东部地区应在日本帝国的绝对控制之下……&rdo;
&ldo;好,这就够了,&rdo;别尔津打断他的话。杨奠坤急忙将皮夹子递给别尔津。
&ldo;你看,这就是他们的打算。&rdo;别尔津说,&ldo;如果我们错过时机,历史将不会饶恕我们。我认为我们的决定是正确的:迅速在满洲国建立庞大的情报组织,搜集日本军队,主要是关东军的战略情报。这就是我们的决定。&rdo;别尔津习惯地用一只拳头击着另一只手掌心,站在杨奠坤面前,补充道:&ldo;干我们这一行,既要足智多谋、英勇绝伦、履险如夷,又必须慎之又慎,这就是我们的辩证法,懂吧?&rdo;
这之后,杨奠坤又和别尔津多次会面,渐渐了解了这个神秘的人物。
扬&iddot;别尔津整整比杨奠坤大22岁,是一位阅历甚广、经验丰富的革命者,同时也是一位面貌年轻性格开朗豁达的&ldo;老人&rdo;。早在16岁那年,当时名叫彼得&iddot;丘济斯的他,就饱尝了哥萨克大兵步枪通条的抽打,同宪兵搏斗时三处负伤,被判处死刑,后来又改判终身苦役,已煎熬得满头白发。当他从遥远的雅库特逃出来,在一天深夜偷偷回家时,母亲竟不敢认他。他苦笑了一下说:&ldo;这也是在所难免的……那么现在我就叫别尔津,扬&iddot;别尔津了。当年的小彼得已不复存在。他在西伯利亚的原始森林里销声匿迹了……妈妈,你看,我用了父亲的名字。我不会让他的名字蒙受耻辱,永远不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