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展总,我帮你吧。&rdo;难得声音,很柔,不再公式化。
他沉默了几秒,终于,点头。
她帮他脱掉衬衣和裤子,手,有点发颤。
因为,那一晚的回忆,历历在目。
&ldo;内裤要脱吗?&rdo;她帮他的衣服叠好,目光不敢直视他,问。
哪有人洗澡不脱内裤的?她以为在澡堂啊?!
他觉得好笑,&ldo;当然要脱。&rdo;
&ldo;恩。&rdo;她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帮他脱掉。
他在她面前,已经一丝不挂,她的脸有点燥热,很尴尬。
才两个月&ldo;没见&rdo;,他身上该有的肌理已经逐渐浮现,这是掩藏在穿着衣服下的瘦削单薄中看不出来的。
&ldo;你长了点肉。&rdo;她欣喜。
&ldo;恩,最近都有按时吃饭,分量都挺足的。&rdo;他淡淡回答。
再没胃口,他也会一口一口吃下去,只因为,某人那天哭着说,好想分一半脂肪给他。
他撑着缸沿,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她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扶进浴缸里。
男人的体型和重量果然对女人来说,太不容易了。
他坐在浴缸里,水漫过他的胸口,她帮忙着扶着他的后颈,让他身体一点一点躺下,找了个小枕头,让他的颅舒服地枕着。
没入热水中,他却没有像平时一样,先发出舒服的吁叹声,反而,一直凝视着她。
&ldo;是不是很累?你全身都湿了。&rdo;
经他一提醒,她才低头发现,她的前襟和后背,确实都濡湿了一大片,分不清是汗还是水。
&ldo;展总,没有很累。&rdo;她摇头。
&ldo;不,照顾病人很辛苦。&rdo;他淡淡道。
其实,在经过几次鼻青脸肿后,他已经自己能慢慢地爬进浴缸。
只是,他故意让她知晓其中的艰辛。
&ldo;特别是,一辈子的时间很长。&rdo;他的神情,还是极淡。
&ldo;人都有生老病痛!&rdo;她本能安慰。
他是在心疼阿依,为他们的将来惆怅?
&ldo;但是,冷眼旁观或者适时给予安慰,和换成一直待在身旁,就会变得不同。&rdo;他却反问,&ldo;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情侣?能一直待在身边,心意不变,坚持下来的又有几人呢?&rdo;
她愣住了。
&ldo;无论每一个人自身的外在如何,经济条件如何,境遇又如何,平凡、健康才是生活的本相,两个人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时光归于平淡,留下的只有烦琐的生活与苦恼。所以,一方长病状态的婚姻,能撑得过令人沮丧的生活,晦暗无止尽的人生?&rdo;他又问。
她一直没想到,&ldo;病&rdo;了以后,原来他是这样的想法。
她一直以为,他对苏金金当时说的,只是一种拒绝的托词,没想到,他真的是这样想。
&ldo;所以,我不做一个让人怜悯的弱者,越是这样的身体,我越要努力让人知道,除了站不起来,我也是有价值的人。&rdo;他隐隐透着一股坚硬。
谁说他不怕,谁说他够坚强?当初知道自己残废了,整个世界都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