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出席了艾米的葬礼,在牛津郡的圣玛利亚教堂里,看着达德利家族的熊与杖旗徽缓缓从身边经过,后面则是一口盖着黑布的精美棺木,她面色平静,眼神淡然,眉宇间却流露出点点像模像样的遗憾。
或许她真的在为这个无辜的女人哀悼,又或许只是见惯了大大小小的场面,戏从心生。
按照惯例,罗伯特不用到场,来的都是艾米的家人好友,没有所谓的&ldo;伯爵公布与女王的婚讯&rdo;,一切都那么平常,走着程序规章。
回去的路上,她破天荒地没有选择骑马,而是和塞西尔同乘一辆马车。
&ldo;陛下,您有打算让罗伯特回宫吗?&rdo;气氛有些冷,他试图缓解。
&ldo;等他服完丧。&rdo;
胳膊肘抵着窗框,伊丽莎白支着脑袋看向沿途风景,目光僵硬,似乎心不在焉。
反复斟酌,沉吟道:&ldo;可是…他身负杀妻之嫌,再没有资格站在您身边,这也是您希望看到的,不是吗?&rdo;
&ldo;想催婚吧,威廉?&rdo;
&ldo;……&rdo;
被女王一眼看破,塞西尔倒没有觉得尴尬,只轻轻点了点头,捋起他的胡子,满面愁容:&ldo;现在您的婚姻是当务之急的大事,若没有子嗣和继承人,我们全部的努力都会失去意义。&rdo;
&ldo;说说,你中意的都有谁。&rdo;依然看着路边风景,眼皮都没抬一下。
&ldo;法王胞弟安茹公爵、西班牙王储唐-卡洛斯、哈布斯堡家族的查理大公、瑞典国王埃里克,还有沙俄皇帝的……&rdo;
&ldo;沙俄就算了,太远。&rdo;摆摆手,语气不耐。
其实,是她不想跟那个好战又暴躁的皇帝伊凡,扯上什么亲戚关系。
&ldo;安茹公爵太小,不要,瑞典国王没什么价值,不考虑,查理大公…之前不是拒绝过他了吗?还剩谁来着?&rdo;
&ldo;西班牙王储,唐-卡洛斯。&rdo;抹了把冷汗,心中窃喜,难得女王愿意听他多叨叨几句婚事,可得抓住机会把她嫁了。
&ldo;就是那个觊觎后妈的小屁孩?&rdo;
&ldo;……&rdo;
西班牙国王曾经是伊丽莎白的姐夫,在她姐姐玛丽死后,恬不知耻地向她求过婚,被拒绝后又娶了法兰西公主,颇为戏剧性的是,这位公主原本是要嫁给他儿子的。
塞西尔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他足够了解他的女王,应该就会知道,这是女王对待婚事的惯用伎俩。
轻笑过后,伊丽莎白收回视线,坐直了身子,一改漫不经心的态度,严厉道:&ldo;继承人固然重要,你们无非就是想要催我生孩子,但你真的认为只要会生孩子就能保障继承权吗?你只会让我依附或者投靠其他强大的国家,看看我姐姐的例子,英西结合是什么下场!&rdo;
&ldo;威廉,你的真实想法,应该是…女人不能独立统治,或者说不懂怎样统治一个国家,对吗?&rdo;
&ldo;陛下,我…&rdo;被说中了心思,塞西尔无奈地低下头,辩解道:&ldo;我只是为了您,也为了英格兰。&rdo;
&ldo;我知道。&rdo;
&ldo;……&rdo;
在这个男人掌权的世界,她想要不依附于男人而生存,只有让自己和这个国家变得强大,争论婚事是毫无意义的,她心里明白,婚姻是弱者的固权工具,亦是强者的外交游戏。
无奈轻叹,揉了揉额角,索性闭眼不语。
回到格林威治宫,已是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