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
“那你倒说来听听,本王去年十月初九那一夜不在十二院,倒是去了哪里?”
“春熙听、听说,是在琼阳楼喝醉了……”
关隽臣冷冷地盯着晏春熙,霍地站起身,高声道:“拿盐水和笔墨。”
晏春熙听到盐水二字,脸一下子刷白刷白,身子也瑟瑟发抖起来。
锦书他们本就侯在外面,听了吩咐马上便把东西准备好了送了进来,又听关隽臣的吩咐把晏春熙从吊起来的镣铐上解了下来,随即便识趣地又退了出去。
晏春熙勉强用手撑住身子跪在冰冷的地上,一双杏眼里满是恐惧地抬起头看着拿着一碗盐水站在他面前的关隽臣。
“写供状,便要写真话。你可明白?”
“春熙明白,春熙再也不敢了,求求王爷……”晏春熙实在是怕了,怕得牙齿都在打颤,哪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写了什么假话。
这两日他经受的痛楚,已实在是言语所不能形容其万一之酷烈,那是剜肉剥皮一般、活生生的凌迟啊,若是此时再淋这么一碗盐水到伤口里,他只怕此时就是立刻生生痛死都算万幸。
“那你如今可知道怎么写了?”
晏春熙一听这话,面色一惨,大滴大滴的泪珠就涌下来了。
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写啊。
第二章
关隽臣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一个劲儿打颤的晏春熙,少年显然是怕得太厉害了,竟然为了讨饶不知死活地向前爬了两步死死地抱住他的锦靴,泪汪汪的杏眼无助地抬起来看着他。
他想了想,到底没忍心把盐水往那血迹斑斑的纤瘦背脊上浇下去,这倒也真不是他心软,是他心里明白,单在写供状这件事儿上,晏春熙实在是有点无辜。
他当然知道晏春熙写的都是真话,但是,去年十月初九那晚上的事,必须是假的。
其实他看到晏春熙的供状便想起来了,他的确是赐过余桃酒的。
余桃酒,名字取自分桃二字,是暖情之酒。
关隽臣好男风多年,知道男孩子承欢终究是辛苦些,因此刚入府的公子若是初次,便赐余桃酒,以减些许痛楚。
这酒暖情然而不伤身不烈性,只要不是喝太多,即便未曾欢好也没有大碍,只是有几个时辰难熬些罢了。
他赐了晏春熙,本的确是要留宿十二院的,可那一夜他终究是没控制住自己。
十月初九这个日子是其中关窍。
那是襄王的忌日,然而如今却是再也不能叫襄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