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看看四周没有人,才从打草的沟里斜插进自家苹果地里。陈松知道,在地中央偏左点有一个白菜窑,爷爷就是要去那里。
上一年,爷爷在挖白菜窑的时候,忽然觉得铲到了一块硬硬的东西,爷爷兴奋的不得了,莫非村子里那个古老藏宝的传说应验了。然而,当爷爷小心翼翼地把它挖出来时,他不禁有些失望,只是一个圆圆的光滑的石头蛋子。
但他随即高兴起来,晚上回到家后,把它当玩具给了陈松。
爷爷看到陈松在院子里不停地滚着圆石头,心里的高兴劲全写在脸上的皱纹上了。
看到陈松这么喜欢,爷爷就又挖了几个大小不一的,一并让陈松玩。陈松给每个石头都起了名字。那个最大最圆的就叫大肚子,那个扁长圆的就叫长大娘,那个小的有窟窿的就叫独眼龙……那时的陈松整天只知道和这些石头玩,他能和它们对话,知道每个石头的心事以及它们所做的坏事。
每当想起家乡,这段记忆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在陈松面前。车速把夜晚温柔的风带起来,扑到陈松的脸上,多么美好的感觉啊。
十五年前,陈松就是沿着现在的这条路,坐车走了一整天来到a城上学。而现在陈松开车奔驰在新修建的高速路上,两个小时后,他就能到达家乡。
然而,浪漫的时光随着陈松的上学慢慢地淡化了。陈松终于知道那些石头是没有生命的,于是它们渐渐落满了灰尘,失去了光泽,默默地挤在墙角,风吹日晒。
陈松上初一时,爷爷的一个表弟从广州回来探亲,看到了墙角堆的这些石头,趴在地上研究了半天,自言自语地说,&ldo;这有点象恐龙蛋。&rdo;
爷爷很惊诧,什么蛋,咋比鹅蛋还大呢。爷爷的表弟就花了一个多小时解释什么是恐龙,为什么它的蛋比鹅蛋大。那时,陈松知道了恐龙。
后来,在学校上课时,老师讲到恐龙,陈松就站起来跟老师说,&ldo;我有好多恐龙蛋。&rdo;全班顿时轰堂大笑,老师也有些好笑,示意陈松不要胡说八道。然而,当第二周再上课时,陈松把一个恐龙蛋交到了老师手里。很快,全校的人都知道陈松有很多恐龙蛋。
这事传得飞快,隔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镇里、县里、市里、省里、国家,各个层面的人物都来到了陈松家里,研究他那几个恐龙蛋。
爷爷隐隐感觉这个东西很值钱,后悔没有多挖点藏起来。于是就在那一个下午,他和陈松避开所有的人,来到了那个白菜窑子里。
太阳落下山后,爷爷两边篓子里已经装满了恐龙蛋和一些不规则的象恐龙蛋的东西。爷爷在上面盖了厚厚一层牛草,皴裂的黑脸上绽放着狡猾的笑容。那装满恐龙蛋的车子可比牛草重多了,然而,爷爷容光焕发,哼着小曲就把车子拾了起来。
当爷爷正要拐过村口那个弯时,一辆疾驰而来的轿车,刺耳的喇叭声让爷爷一慌,小车翻到沟里了,两个把手把爷爷瘦弱的身体别到了沟里。恐龙蛋就象西瓜一样,滚了一地。
轿车下来几个人,原本他们想看看爷爷伤着没有,然而当他们看到满沟的恐龙蛋时,顿时欢呼起来,把爷爷忘到了一边。
爷爷此后一病不起,终于在第二年死了。
想到爷爷的一生,陈松两眼不禁有些潮湿,多少年过去了。那个可爱的老人依然那么鲜活地存在陈松的记忆里。
陈松欠了欠身,挺了挺胸膛,缓解一下身体的疲劳。他重重地呼了口气,打开了收音机,想把自己从回忆中拉回来。虽然新修的高速路上没有几辆车在跑,但依然得专心。
这是啤酒?杨的父亲送给他的结婚礼物,一辆红色的沃尔沃。平常很难从啤酒?杨那里借出来,今天没办法,要不,陈松就只能等明天的大巴车了。
陈松刚要把收音机换到音乐台上,一则新闻吸引了他。
&ldo;今天下午6点20分,在我省新建的东a高速南线,沂水与东城段,一辆捷达与一辆别克相撞,车上一共四个人,三人丧生,一人重伤,目前,重伤人员已经转到东城人民医院抢救。从现场调查出来的证件得知,别克车上一人名叫马宝树,其它人员身份不明。&rdo;
马宝树。那个栽到舞台上而意外身亡的杂技演员不是也叫马宝树吗?
是巧合吗?还是那本身也是一场戏?又或者那就是马宝树和老张让陈松参与其中的手段?
&ldo;妈的。&rdo;陈松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那个凌晨与老张密谈的声音,难怪他觉得有些熟悉?那就是马宝树的声音。
错不了。这一切都是假的。这就是老张他们让陈松加入到这件事中的手段。
问题是,陈松解开&ldo;箭口林家&rdo;这个迷底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而他们却已经在这之前一小时快要到达东城了。唯一的推测只能是有人比陈松更早一步解开了这个迷。比如陌生女人,似乎她知道一切。
陈松解开的迷底都指向陌生女人暗语。既然她已经知道了一切,为什么还要老张引诱陈松加入呢?而她又是通过什么手段知道了这一切呢?这个由七个人守护的巨大秘密究竟是什么呢?
陈松决定不去想它。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绞尽脑汁的去琢磨它,反而越来越象一团乱麻,而当你放松心情,以一种不那么迫切的心态偶尔想一下,反而能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