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时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麻木,一时半会儿根本站不起来。没办法,江誉只得一手撑地,一手抓着身旁的书架,尝试着缓慢站起身。不过,他显然是高估了书架的承重能力,被江誉扒着的一排嘎吱作响。没等江誉站直身子,支撑杆已然折断,书架那排上的书籍尽数砸在江誉头上,他也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下头也疼,腿也疼,屁股也疼,好不狼狈。
江誉坐在地上龇牙咧嘴了半天才缓过劲来,扶着腰将散落一地的书籍拾起。没办法,下人进不了这竟是毒物的药院,这般混乱也只能劳烦江誉这个少爷亲自收拾了。这时,他注意到一本自己未曾见过的书,拾起一瞧,封面上赫然写着《腾云溯源录(上)》。
书中开篇第一页就写到:&ldo;天地初分,世间荒芜。娲皇抟土,造人创世。吾辈先祖,承其厚恩,建族于黄淮之南,命名云氏。&rdo;
云氏?
他还以为这书上会记载腾其族的历史,可他看了几页发现,书里都是在讲述&lso;云氏一族&rso;的兴衰。他眯起眼,将书藏于胸口,走出药院。
一路上,江誉皱眉回忆着《腾云溯源录(上)》,暗自思索,书籍中写明这溯源录分为上下两册。上册通篇讲述的是云氏一族的历史,结尾处已经写到,云氏一脉源远流长,但人丁稀少。为解灭族之危,当时的族长受女娲感召,逆天而行,使得氏族得以延续。只是具体如何延续血脉,上册里就不曾提及,想来这内容应是在下册中有所记载。
他此时虽不知这本书为何要被藏起来,既然此时被他翻出来,那就带在身上,也许哪一日会派上用场。
堪堪到饭厅门口,一串银铃声传入江誉耳中。他撇过头,正好瞧见何若裕穿着初见时的一身银饰绕过拐角,向他走来。自从何若裕穿上汉服,江誉已经许久不见他戴过如此多的银饰。正值午时三刻,天上日头正红,照得银饰闪闪发光。从江誉的角度看过去,何若裕仿若是头顶光环降落人世间的神仙。
&ldo;你‐‐&rdo;
眼瞅着何若裕走近,江誉张了张嘴,话还未成句,背后突然被人猛拍一把,直接卸了他的气,还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ldo;嗨,衡之,在门口傻站着作甚,快吃饭,我肚子已经咕咕叫了。&rdo;叶筠老远就闻到菜香,兴奋地上蹿下跳,根本没注意到好友宛若实质的眼刀。
何若裕简单对二人行礼,跟着两人一起进入饭堂。
三个人等了许久,等到叶筠的哈喇子都快滴到地上,薛裕丰才姗姗来迟。
薛裕丰以进门就瞥见坐在江衡之右手边一身苗疆打扮的何若裕。见他个子不高,当即暗想,这样的个头,怕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
而薛裕丰在打量他的时候,何若裕也在打量这个江誉口中的好友,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炯炯有神。
&ldo;真慢,你家的小木头呢?&rdo;叶筠早就等得不耐烦,拿起筷子苦哈哈地问道。
&ldo;他累了,已经睡下了,我等会儿给他带些清粥回去就行。&rdo;
&ldo;衡之,下次咱们别等他吃饭了,他现在是下半身思考事情的主,已经不需要吃饭了。&rdo;
薛裕丰来到桌前坐下,拿筷子敲了叶筠的脑袋:&ldo;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是不是两个月药材不想要了?&rdo;
叶筠吐了吐舌头。
别说叶筠想吐槽,就连江誉也止不住在心中诽谤,薛裕丰这满面春光,志得意满的模样,真的惹得江誉拳头发痒。无意一瞥,他发现自己身边的何若裕也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着薛裕丰,心里的酸味一下子就冒上来了。
干什么,这是?
江誉觉得,他有必要转移一下话题,不然他可能真的会不自量力的找薛裕丰切磋。
&ldo;来,本少爷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来自苗疆腾其氏族的腾其若裕,现在中原便用了汉姓何氏。&rdo;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本书
第29章花丛
餐桌上,也不知是否是因为有客在场,何若裕比以往寡言些,一句也没跟江誉顶嘴,这倒是让江誉有些不习惯。原以为这样的别扭感会持续整顿饭,没想到何若裕早早吃完,找了个由头提前离席。
别说江誉了,就连刚认识何若裕没多久的薛裕丰都看出两人间的不对劲,揶揄道:&ldo;怎么,你把人怎么了。&rdo;
江誉黑着脸没回答。
他也想知道怎么了,这何若裕已经无视他近一整日了,也不知道何思奈临走前对他说了什么,影响如此深远。
饭后,江誉想借探讨《溯源录》的机会找何若裕当面谈谈,只是药院里找不到人,差人一问才知,人已经回房。江誉从庭院里望向何若裕所在的厢房,窗户里漆黑一片,也不知屋里人是熄灯歇下,还是拒绝他人打扰。无论哪个理由,江誉都能够感受到那来自浓厚的黑暗里透出的拒绝。
他在庭院里望着那扇窗子负手瞅了许久,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许是月光清冷,照得他离去的背影有些落寞。窗子里,有一个漆黑的人影晃过,在江誉走后才从窗台处离开。
江誉全无睡意,晃晃悠悠走在漆黑的庭院里,正好撞见半夜跑出来偷酒喝的叶筠。
一口清酒下肚,江誉偏头启唇:&ldo;方才用饭时,阿裕说去苗疆是为了调查蛊毒,此话何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