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亲的媒人铁庆娘见云起夫妇拉不开孩子,就上前打圆场:“这样吧,让哥儿跟新娘子坐一辆车。我们苗家镇有句俗话说得好,大侄儿压车箱,来年添个小儿郎。大侄儿车上坐,大胖小子肚里卧。”
众人哈哈大笑,把然哥儿笑懵了,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姑姑,手上却没有松开。云朵自然是不愿侄子一直哭的,可又怕坏了规矩让鲁家不高兴,就颤声问道:“姨母,这样使得么?”
“使得,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苗家镇就是这规矩,家里有侄子的,一定要让侄子压车箱。当年你娘嫁过来的时候,也有一个压车的侄子呀,这不第二年就生了你大哥云起么。二郎,你是新郎官,你说说。”铁庆娘怕一直耽误下去错过了吉时,才急中生智想了这个法子。不过她说的话也不是假的,苗家镇确实有这风俗,可源水镇、奔水镇这边没有。
鲁铁杵爽快地点点头:“我爹娘早就盼着抱孙子呢,既有这好法子,那就得用上啊,快让大侄儿上车吧。”
众人起哄大笑,云朵羞红了脸,带着然哥儿上了马车,在热闹的喜乐鞭炮声中直奔鲁家河。
鲁家门口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人们已经听说了,里正家的二郎对这个媳妇十分上心,于是,大家都想瞧瞧这新媳妇究竟是个啥样的人。
迎亲炮从村口一直放到了石匠家门口,鲁铁杵跳下马车,笑呵呵地掀开车帘:“媳妇儿,咱们到家了。”
云朵在路上已经把然哥儿哄好了,小家伙欢欢喜喜地跑了出来,被大石匠抱下马车。
看热闹的人群愣了,这怎么先迎下来一个孩子呢?
铁庆娘赶忙高声喊道:“大侄儿压车箱,来年添个小儿郎。大侄儿车上坐,大胖小子肚里卧。”
在小浪村说第一遍的时候,是现编的,还不太顺溜。但是在鲁家河说的这一次,明显顺溜多了。
铁柱娘突然一拍大腿:“哎呦!还有这说法呢,难怪我家铁柱成亲两年没有孩子,早知道就要找个男娃娃压厢啊。”
她家邻居笑了:“你先别急,咱们等着瞧瞧,看明年二郎家能不能抱上大胖小子,他家要是真生了,回头我家铁成成亲的时候也用这个法子。”
在众人的说笑声中,新娘子从车厢里探头出来,小心翼翼的拎着裙子下车。
铁家兄弟在旁边打趣儿:“二哥,小侄子都抱了,二嫂还有什么不能抱的?”
鲁铁杵嘿嘿一笑,穿着嫁衣的日子就这么一天,此时不抱以后岂不遗憾?他长臂一伸,毫不犹豫地抱起媳妇大步进门。
云朵用团扇遮面,本是小心翼翼地找车沿,生怕因为紧张踩空,被人笑话。可她刚看清了,就觉得眼前一晃,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周围就响起一片热烈的起哄喝彩声,竟真的被他抱着进了家门。
云朵羞的满脸通红,躲也躲不开,只能拼命用团扇挡住脸,不让旁人看到自己的窘迫。
大家瞧不见新娘子的脸,就开始观察她的衣裳首饰,这才发现她的嫁衣的领口和裙摆上竟绣了成双成对的并蒂莲,花瓣精致细腻,上面的蝴蝶栩栩如生。
“这姑娘好绣工呀,真真是个心灵手巧的。”
“你瞧她那簪子才好看呢,竟也是成双的并蒂莲,还有一支银簪呢。”
“是啊,都说下游闹水灾,姑娘拼命想往咱们这边嫁,二郎有手艺,家境又好,有的人说是姑娘使了手段才把他迷住的,如今看来人家也不差呀。就是咱们村,能有几家舍得陪嫁银簪的。”
“上个月铁蛋的媳妇嫁过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首饰,估计那才是真图些什么。”
“铁蛋媳妇的嫁衣也没有二郎媳妇的好看呀,差得远了。”
村子里的三姑六婆们,最喜欢没事嚼舌,可他们没注意被评头论足的胡牵娣就在人群中呢。听了这些话,这个里正家的闺女气的不得了,以前在小浪村,有谁能盖过她的风头,如今嫁了人,怎么就变了天呢?
胡牵娣恨恨地折断了手边一根树枝,咬牙瞧着鲁铁杵在院子里放下云朵,领着她进去拜天地。
礼成之后,云朵就被领进东屋的喜房里坐着,人们都被请到隔壁院子里吃席面。这是鲁家二老特意安排的,这样,新郎官敬完酒就可以早点回自己的院子入洞房了,那边收拾残席自有铁字辈的年轻人去忙。
云朵安安静静的坐在屋里等着,耳朵里听着隔壁院里的喧闹,偶尔能听到鲁铁杵朗声大笑的声音。他这是有多高兴呀,也不怕被人笑话。
屋里没人,云朵放下团扇,在屋里四处瞧瞧。这屋子门窗都用桐油刷过,墙上也都装饰一新,还挂了一幅五子登科的字画。床榻很是宽大,沉稳厚实,挂着红色的帷幔。屋里的柜子、桌子都是崭新的,很是齐全,看来他为这新房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房门当啷一响,有人进来了。云朵赶忙走回床边坐下,拿起团扇遮面。
“朵儿,你饿不饿,我给你端了两碗肉菜,还有一对喜饼,你快来吃点吧。”鲁铁杵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走到床边弯腰看自己的新娘子。
云朵在扇子后面羞涩的笑笑,没有说话。
“还挡着呀,又不是没见过。”他伸出温热大手握住云朵的手,拉开团扇,飞快地在她唇上袭击了一口。
“你……”云朵红着脸转过头去,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