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然而焦躁地思索着,肖凤台突然有了十成耐心,陪他干熬着沉默。
还是先讨论如何应付眼前吧。蒋桐对公关缺乏经验,华清与华毓是否应该出一份联合声明未雨绸缪?或者直接无视?不论对外如何,公司内部他肯定要开会澄清。两人或许应当先串供以免穿帮。
&ldo;要不我们……&rdo;
&ldo;华毓有专门的公关团队,视频很快就会下架。不用担心。&rdo;
&ldo;这样啊……&rdo;被肖凤台突兀打断,蒋桐只有讷讷答应:&ldo;……谢谢。&rdo;
话说出口他就开始后悔。有哪里不对,但又分辨不出。是一种依稀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裂解崩塌。
&ldo;还有什么要说的么?&rdo;肖凤台听上去倒是若无其事:&ldo;对了,如果你公司的人问起来,直说也无所谓。&rdo;
他讲着讲着,被自己逗笑了:&ldo;看场音乐剧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rdo;
&ldo;我知道了。&rdo;事情解决了,蒋桐却还是觉得心里发飘,摸不着底。肯定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ldo;肖凤台,我……&rdo;
&ldo;差点忘记告诉你!&rdo;肖凤台又一次打断他:&ldo;小八卦虽然没什么大不了,就怕被有心人盯上。华清刚刚完成c轮融资,你更要多加小心。&rdo;
蒋桐干巴巴道:&ldo;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rdo;
电话另一头传来车流与人群的喧闹,肖凤台的声音还是漫不经心的。
&ldo;我的意思是,我们最近先别见面了。&rdo;
蒋桐急了:&ldo;如你所说,小八卦没什么大不了。不必要紧张成这个样子吧。&rdo;
肖凤台嗤笑一声:&ldo;电话刚接通的时候,你的声音都在抖。&rdo;
蒋桐哑口无言。电话另一头那么吵,肖凤台怎么听得清?他自己都没发现。
肖凤台察觉到他的无措,体贴地放缓了语气:&ldo;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胡思乱想。华清现在站在行业风口浪尖,谨慎总比冒进要好。&rdo;
&ldo;我是为你着想。&rdo;
他的声音很沉着,很温柔。蒋桐从没有任何一刻像此时这般确定,肖凤台真地长大了,在某些方面,他甚至比蒋桐更加成熟自如。
挂断电话,蒋桐脑子里依旧是乱糟糟一片。他浑浑噩噩付账,打车回公司,一路想着该如何向同事解释视频。司机遇到红灯急刹车,他猛然回神,却发现自己正盯着钱包中肖凤台的照片出神。
十七八岁的男孩子,长眉舒展,目如点漆,已隐约看得出成人的挺拔轮廓。然而五官毕竟还没长开,带着一丝稚气,便显得清秀有余而英气不足。
少年望向镜头微笑,眼神清澈柔软。
被他刻意无视忽略,隐藏在无数个纷繁琐碎的想法背后的真相,忽地浮到眼前。到这一刻,蒋桐不得不承认,他们再也回不到十年前了。
第69章
&ldo;终于破案了。&rdo;挂断电话,肖凤台脸色黑如锅底,方知行却在一旁啧舌:&ldo;原来这位就是老板十年间心心念念的白月光。&rdo;
他故作哀怨叹气,模仿肖凤台说话:&ldo;当年你说你们大陆男人,懦弱起来都是一个样‐‐大陆男人什么样我不知道。肖总撩拨别人和动真情确实是两样:撩人的时候智商150,谈恋爱的时候智商50!&rdo;
肖凤台太阳穴青筋鼓鼓跳动,冷冷瞥他一眼:&ldo;你今年奖金没了。&rdo;
如若平时,方知行一定毫无原则服软求饶。然而现在他很生气,不仅气肖凤台捅出的篓子,更气他瞒着他假公济私,谈恋爱上脑。
肖凤台私生活混乱,方知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还替他在集团的人面前遮一遮,是吃准了肖凤台走肾不走心,工作感情分割得干净利落。没想到这哥们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把八卦扼杀在萌芽阶段,还不知要闹多大的乱子。
&ldo;你是老板,我是下属,老板的私生活我没资格插嘴。但事关华毓,我就不能装傻了。&rdo;肖凤台拉开车门要上车,方知行按住车门:&ldo;肖总,我当年义无反顾放弃香港北京纽约上海的offer投奔你创业,可不是为了今天陪你演周幽王烽火戏诸侯。&rdo;
&ldo;两年升director一年升ed,待遇齐平外资基金,我亏待你了么?&rdo;肖凤台使狠力拉开车门,一屁股坐进后座:&ldo;司机快点开车,不用等别人!&rdo;
司机还在犹豫不决,方知行已经一溜烟绕到车另一边拉开门就坐,全程行云流水,嘴也没停:&ldo;我是为了自己么!现在拍拍屁股走人什么样的工作找不到。我是为了华毓!&rdo;
&ldo;这事情要是被有心人发现闹大了,华清其他股东能善了?华毓进来的价格太低时点太巧,外面已经有风声了。你还上赶着送刀给别人捅!&rdo;
&ldo;就算华清那边没问题,被你家里人发现了,你又能落着什么好?&rdo;方知行自觉苦口婆心,体会到高中教导主任抓早恋的心情:&ldo;咱俩心照不宣,这个基金是你向集团证明自己能力的第一步,才融了十个多亿美金就闹出这种事,你将来怎么空降接班?&rdo;
肖凤台扭头看车窗不说话,然而气势已经逐渐减弱,显露出颓唐。&ldo;我投资华清跟他没关系。&rdo;他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