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胖了,”他的长鞭慢吞吞地说,“你得再杀一只。”
卓远山飞快地改好了鳞片衣裤,试探着扯下护住躯干的灵气,果然没再感觉到热浪烧灼,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再度迈步向前。
此时火河已经只余一丈多些,大群的游鱼竖着身体被湍急的河流冲向更狭窄的地方,而河岸也离洞顶越来越近,卓远山从低头走路到弓着腰走路,接着不得不用术法把自己变矮才能往下走去,到最后河岸离洞顶的高度肉眼可见地急剧缩小,最后完全和洞顶融为一体。
卓远山不得不再次御风飞在火河上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火河的河面高度没有再像河岸那样一路上升到山洞顶,不过也不足一丈高,他必须得紧贴着洞顶飞才能避过大部分游鱼的攻击,饶是如此小腿也被一头长得远超同类的游鱼撕下了一块肉。
这鱼的牙齿带着毒,卓远山往自己腿上贴了数张治伤用的符篆,也过了一刻多才缓慢地开始愈合,而此时他已经飞到了应遥在的水晶屋前,却无处落足。
应遥站起来看了他滴血的腿和鳞片衣一眼,正想在墙上写字,一只冲过来的游鱼的脑袋重重地撞在了水晶屋上,当场爆出来一团血花,接着一拥而上的游鱼把他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过了好一会儿才散开。
卓远山已经不在原处,他仔细地打量了一遍水晶屋的位置,扬声问应遥:“上面和另外三面有去路吗?”
“没有,”应遥匆匆地挑了块没有鱼的地方写,“你的鳞片有多的吗?最好把手脚和头也都护住,我能带着屋子一起沉下去。”
卓远山点了点头,皱着眉把给应遥的鳞片衣拆了把自己从头到脚都包裹了起来,只留眼睛在外面,应遥看了他一眼,又写:“我先下去,你在屋顶。”
他把救俗剑放在地板上,沉下心感受教化剑意,救俗剑从他的识海回到剑中,剑尖轻轻拍了地板两下,发出了一声长且嘹亮的剑鸣。
在屋子下方的鱼被剑鸣驱散,水晶屋失去托举立刻开始下沉,卓远山挥鞭劈开一只冲他来的游鱼,低头钻进天花板和洞顶的间,单膝跪在屋顶上,手中长鞭绕着水晶屋缠了一周,把自己拴在了上面。
应遥捡起剑抬头看着他,片刻后冲他露出了一点儿笑容,救俗剑再次发出一声剑鸣把试图聚拢的游鱼驱散,带着卓远山直挺挺地沉入了岩浆底部。
“所以说为什么带着教化剑意的剑鸣能驱散它们呢?”救俗剑嘀咕着问应遥,“难道他们也会嫌你太老妈子?”
这些岩浆的深度比应遥预想中的要深一些,石壁呈一个倒扣的漏斗形状,越向下沉越见宽阔,但即使是以修士的眼力也无法看穿岩浆下还藏着什么东西,而熔浆的温度似乎还在升高。
应遥能看见跟着他一起游下来的游鱼纷纷受不热停了下来,那些太过贪婪的跟着游了一段儿就集体翻了肚皮,身上的鳞片纷纷脱落,露出鳞片下嫩白的肉。
救俗剑跟着他一起看过去,然后忍不住发出了一个吞口水的声音,用陷在梦幻一样的声音说:“感觉真的好好吃啊。”
应遥没有理会自己的剑叶公好龙,他抬头看了一眼把自己绑在水晶屋顶的卓远山,发现他全身裹着一层灵气罩,身上的鳞片都还完好,看不见脸,就把眼神收了回来,回答说:“我估计不一定要教化剑意,地板上应当有个法阵,只要发出能传出水晶屋的声音,就可以激活法阵驱散鱼群。”
他顿了一下,又说:“你和教化剑意在一起的时候剑鸣声最大,所以就用教化剑意了。”
救俗剑当即翻脸地呸了他一声,应遥笑了起来,摸了摸成天爱笑他老妈子但其实比他还话痨的剑,走到水晶屋正中坐下,拄着剑低头观察脚下的岩浆。
水晶屋已经被烧得很烫了,应遥好像能听到自己的护体灵气接触到水晶屋时发出的滋滋声,而屋内可供呼吸的空气也越来越少,因此他不得不屏息闭气,把更多的精力花费在抵御热气上。
过了一会儿救俗剑嘟哝道:“我好像闻到肉香了,再不到底儿我觉得你们两个都要被烤熟了。”
应遥呼出一口热气,伸手把救俗剑从剑鞘里抽了出来,剑身也被烤得滚烫,边缘薄且锋利的地方隐隐泛着一点儿红光,剑修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毛,小心翼翼地把剑身也用灵气包裹起来,看着它边缘的光芒慢慢消失才松了口气。
也差点儿被热得融化的救俗剑哼哼唧唧:“傻阿遥。”
应遥把剑鞘扔进了芥子戒,芥子戒的圈套在他左手小指上,也有点儿发烫,他有点儿不适地转了转芥子戒,把温度降下来的救俗剑横放在膝盖上,有点儿担忧地抬头看向卓远山。
卓远山注意到他的视线,和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一面给自己换了一个新的避暑符篆。
一刻后水晶屋终于沉到了底,应遥感觉到地板微微一震,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他拎着剑站起来低头去看,发现脚底的岩浆已经换了一种颜色,呈现出让人眼晕的白光,但和岩浆比起来又清澈许多,勉强能看见在里面游动的生物。
水晶屋正巧落到了一条游动的扁平的鱼身上,鱼灵巧地扇动着鳍继续向下游去,应遥环顾一周,感觉这鱼大得吓人,再看向卓远山时发觉他已经脱下了身上的鱼鳞衣,皱着眉低头对他做了一个口型:“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