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损的宗派们莫名其妙,又没有能力质问,只能派人旁敲侧击地打听,前不久才拼凑出真相:飞升路断绝勉强算是大能们人尽皆知的秘密,但据说那两个做大道之争害得他们无家可归的“长治”道修士手里握有飞升的法门,这才劝回了前去讨公道的靠山们。
大道之争挑动峨眉山的山灵时被方笠和应遥联手镇压了下去,之后再挑动都是些不太大的小门派,这些人加起来也不是以为渡劫大能的一合之敌,原本已经打算忍气吞声,谁想在南面海上又突发异象,不巧这些流离失所的宗门中有一家擅长制船,正巧乘船飘至通天境附近,被巡视的无亮城修士屠杀殆尽。
兔死狐悲之下这些原本就一肚子怨恨的宗门聚集在了一起,不知是谁出了个馊主意,把所有的事都一股脑捅了出去,这几日流言愈演愈烈,已经影响到了原本置身事外的入世剑宗。
“‘此路通玄’印,”郑传喃喃道,“现在尚无人知晓能助人在飞升路断绝后飞升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不意味着以后也无人知晓,如果传出入世剑宗也有两枚这样的印章,我们就无法维持中立,甚至会成为首当其冲的被攻讦者,百口莫辩。”
应遥沉思了一会儿,承认师父说得没错,也苦笑道:“又正好师门里有两位渡劫期。”
师徒两人在静谧的山谷里沉默地对坐了一会儿,郑传甩了甩头把这些思绪从脑海中挥开,振作起来拍了拍应遥的肩头:“先不说那些,我看你这两天情绪,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应遥把芥子戒里的两枚“此路通玄”印用一个琥珀似的灵宝结结实实地包裹起来,防止有人察觉到上面的气息,又把琥珀扔进了一个用极复杂的鲁班锁锁起来的盒子里,有在上面接连设下七道禁制,才松了一口气,暗悔自己当初不够谨慎,隔了一会儿才回答郑传。
“还是卓远山的事,”他低声说,“我虽然憎恨他,却不能憎恨他的母亲,但算起来他的母亲却是因我而死……我不后悔在那时杀卓远山,却后悔当着一位母亲的面杀了她的儿子。”
这是无解的事情,郑传也只能宽慰他,做不到为他开解,应遥垂眸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还是主动开口岔开了话题。
“我在通天境里时柯前辈给我了我一套剑灵的修炼功法,”他说,“师父不如把这套功法拿出去做我从通天境中带出来的东西,或许能拉拢一些剑修宗派和闲散剑修,免得势单力薄。”
郑传现在在用的剑也是从西雪山剑池中带出来的,起了个名字叫操心,应遥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自己的剑接受这个名字的,但从救俗剑和老朋友说话时震颤的频率来看大家还都很高兴,因此当应遥和郑传交换完怎么用这套功法帮入世剑宗扎住根基发展的看法的时候,它们两个已经聊到了要化成什么样的形态。
救俗剑可能出于实在无毛茸茸可撸还能撸自己的野望,试图说服应遥答应自己的化形可以有一根毛茸茸的大尾巴,应遥想了半天觉得它可能办不到,就无所谓地答应了下来。
郑传的操心剑倒是想了个中规中矩的样貌,应遥照他说的画出来一看,发现似乎和郑传年轻时有七分相像。
他师父露出了那种面对刚捡回来的幼童时的慈祥笑容,轻柔地拍了拍自己的剑,把应遥送回他的洞府,说道:“你既然应了他,就把他送回去吧,说不定在那里能解你的心结。”
第一百三十三章雪熊
卓远山说他生在西雪山极西的地方,沿着雪熊繁殖的那条路走到尽头,就能看见一座被封存的木房,应遥可以把他的尸体埋在那里。
应遥听进了郑传的话,准备尽快去一趟西雪山结了自己的心结,奈何他现在是有徒弟的人,半年多没见总得多停留两日教导一下,不能说走就走。
他先带着徒弟找了前来投奔入世剑宗的铸剑师,从自己的库存中找到了一大块适合他们此时用的钢材,引导他们找出自己自己想要的剑形,和铸剑师讲了,给自己的三个徒弟一人铸了一把更适用的剑,哄得他们笑逐颜开。
然后又在自己的山头上停留三天,把三个徒弟叫过来挨个指点一遍,又根据他们的情况把新剑修改一番,到了第四天在他们被打击得生无可恋的目光里御剑腾空而起,拎着三个徒弟绕着宗门飞了一圈。
炼气期的剑修还不能御剑飞行,筑基期的剑修能离地三丈,应遥的徒弟们才刚摸到筑基的边缘,想像他这样在云间穿梭还是奢望,他的三个徒弟一次被他拎着快速地在山巅穿行,经历了大呼小叫、腿软和兴奋得叽叽喳喳三个过程,然后被应遥施施然地丢回了洞府,还没等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自家师父又转头离开了家。
应遥一路西行,没再落下过地面,当天晚上就按照卓远山的留言找到了他口中的那条路。
此时正是雪熊繁殖的季节,雪熊都在成群结队地向西移动,雪上已经被踩出了一条路,不时有成年雪熊在路边的雪上掏一个窝挤进去休息,而上一次出生的还未度过幼年期的雪熊则快乐地在雪中打滚玩耍,偶尔模仿长辈捕猎挖洞的姿势,白色的皮毛和冰天雪地融为一体,单凭目力还不太容易发现它们的踪迹。
应遥在天上转了转,找了一个颇为清冷的雪熊群,悄无声息地落下去,这个雪熊群只有三只成年雪熊,没有幼崽,还都受了伤,应遥想着伪装不成还可以跑路的念头,收敛了自己的气息混进了它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