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一个澡,洗了又洗,直洗到两人都饥肠辘辘,才从洪水泛滥的浴室里出来。宋微挂在独孤铣身上,由他抱进卧房,心道亏得入了夏,否则这般干干湿湿搞法,非折腾病不可。
本该是顿正经午饭,耽误了个多时辰,待得真正开吃,全都重新热一遍。
宋微吃饱了,就开始犯困。之前那笔吃醋的烂账,也懒得再算。
独孤铣让他靠着自己坐直,腰间还垫了个枕头。宋微偏好软枕,他自己没提过,是独孤铣特意向内管家蓝靛交代,王府里全换了芦花填充的刺绣枕头。
&ldo;刚吃完,睡着了积食,先撑一会儿。&rdo;
&ldo;哦。&rdo;宋微脑袋摇摇欲坠,抓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肚皮上。
独孤铣只好给他揉肚子。揉了一会儿,道:&ldo;小隐,与端王这场击鞠,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往后再有此类邀约,都不许答应。就是你答应了,李易也会出面替你推掉。你要玩,跟自己人玩。&rdo;
今日场上较量,是试探,是下马威,更有可能,是蓄意安排的冷枪暗箭。
宋微懒洋洋地笑笑:&ldo;哎,别这么紧张。经过今日这一场,你觉得还有谁那么不开眼,上赶着来触我霉头?&rdo;
身后许久没动静,宋微强睁开打架的眼皮,扭头看去。
不想独孤铣正一脸深沉,垂眼望着自己。这一回头,视线碰个正着。
&ldo;琢磨什么呢?谁欠你钱没还?&rdo;宋微抬手捏他的脸,忽地哈哈一乐,&ldo;对了,说到钱,咱们赢了比赛,阖府上下都得赚不少吧?听说赵敬借了好几万下注,怕不是把媳妇本都赢了回来?&rdo;
独孤铣被他逗得表情松动,伸胳膊将人整个圈进怀里。
&ldo;算了,前面的话,当我没说。你高兴做什么,便做什么罢。陛下和我加起来,总归护得住你。待将来……将来若是太子登基,我会自请去西北边疆。到时候,你也一起去。&rdo;
宋微撩了撩眼皮:&ldo;你想去,新皇就肯放你去?还能捎上我一起去?&rdo;
&ldo;我会和陛下商量,提前安排好,你放心。&rdo;
这句话中的陛下,指的自然是皇帝老爹。来日太子登基,若是先皇遗诏,命宪侯守卫边关,当然无法不同意。
独孤铣稍微停了停,接着道:&ldo;再说,莅儿也不小了。有他这个宪侯嫡子在京中,新皇没什么可不放心的。&rdo;
宋微一惊。仔细想想,若宪侯驻守在外,在君臣相疑的情况下,嫡子留京为质,确乎首选方案。然而独孤莅在他心目中,还只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娃娃,居然已经被他爹算计出去做人质了。心中顿时很不是滋味。
独孤铣似是知道他想什么,道:&ldo;小隐,此事与你无关。太子并无陛下雅量,如此局面,本是必然。更何况,莅儿既生为宪侯嫡子,这就是他份内之事。&rdo;
即便没有自己,宪侯与下一任皇帝也多半会走到如此局面,宋微还是觉得这般做法,太过亏欠独孤莅。
&ldo;可是,小莅还那么小,而且……他那么笨……&rdo;宋微不小心把大实话说出了口,索性破罐子破摔,&ldo;哎,我说你儿子笨,你不会生气吧?&rdo;
独孤铣笑了:&ldo;你没说错,我也常常嫌他笨。&rdo;
宋微不高兴了:&ldo;他不过是性子憨直罢了,天生对人好。&rdo;心想,狼窝里养出一条牧羊犬,堪称基因突变。
独孤铣在他身后无声咧嘴,笑得更厉害。过了一会儿,才道:&ldo;你不用担心。他若留在京中,有成国公看顾,我在不在,其实无甚关系。最重要的是,以太子如今年岁,莅儿将来要效力的,多半是下一任君主,届时自会有人忙着拉拢他。他那颗榆木脑袋,多敲打敲打,磨练磨练,没什么不好。&rdo;
宋微明白了。独孤铣的考虑,比自己深远得多。独孤莅才刚十岁,假设几年后真的以宪侯嫡子身份留京为质,只会成为现皇孙未来皇子们争相拉拢的对象,确实用不着操心。
而独孤莅从小接受正统教育,当真如此安排,十之八九,根本不会提意见。
一方愿打,一方愿挨,自己这个为虐待未成年人抱不平的,咸吃萝卜淡操心。
但听独孤铣又道:&ldo;你的封邑,在凉州西关十二城。本朝亲王虽然多留驻京中,但也并非没有长居封邑的先例。我去跟陛下说说看,他若真心为你着想,定不会一直将你拘在此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