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冲灰衣男子点了点头,从宽大的袖口里掏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卷轴:&ldo;就是这个,我用主人准备的那副掉了包。&rdo;
灰衣男子接过卷轴将锦套打开,画卷展开以后竟是周金金刚才还在堂上展示的《白玉兰&iddot;春》。
灰衣男子看了一阵手上的画,又不放心地问道:&ldo;是真的吗?&rdo;
侍女道:&ldo;不会错,曹敬仁亲口说这是真迹。&rdo;
曹敬仁这三个字似乎让灰衣男子很放心,他收好卷轴,对侍女道:&ldo;我会派人通知主人,你尽快离开。&rdo;
侍女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将后门轻轻合上。
待侍女走远了以后,面具男轻巧地翻过院墙,又跟着前面那个灰衣男子。灰衣男子拐了个弯进了另一条小巷,巷子口围着三个人,本在交谈着什么,见灰衣男子过来,便都走了上去。灰衣男子对其中一人低声吩咐了什么,那人就点点头离开了。灰衣男子也未多做停留,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剩下的两名男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站在巷子里交谈。
面具男想了想,悄无声息地超过了灰衣男子,然后在下一个拐角处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和帽子,和迎面而来的灰衣男子撞了个正着。
因为双方都走得很快,面具男的身材又特别高大,灰衣男子直接被他撞得坐在了地上。那副仔仔细细装进锦套中的画也从怀里滚了出来。
&ldo;抱歉。&rdo;面具男眼疾手快地走上前去,没有将灰衣男子扶起,而是先去捡掉在地上的卷轴。
&ldo;别碰!&rdo;灰衣男子突然大喝一声,面具男无辜地摊开两手,移开了高大的身躯。
那副画还躺在地上。
灰衣男子连忙爬起来,捡起画塞进了怀中,防备地盯着对面高大的男人。面具男为了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又往后退了两步,再次用生涩的汉语道歉:&ldo;我不是故意的。&rdo;
灰衣男子看了他一阵,没再同他纠缠,转身走出了巷口。走了几步后,他不放心地又掏出怀里的画打开看了看,还是刚才的那副《白玉兰&iddot;春》。
&ldo;呼‐‐&rdo;灰衣男子轻轻地呼出口气,收好画卷继续赶路。
面具男还站在刚才的巷子口,听着灰衣男子的脚步声远去以后,才从宽大的胡服里抽出一副卷轴。他勾着薄唇将卷轴打开,画上是一支莹白如玉的白玉兰。
他刚才用身体挡住灰衣男子视线的短短一瞬间,已经将两幅《白玉兰》掉了包。
周府的正堂之上舞乐之声依旧热烈,柳清欢懒洋洋地转了个圈,又偷吃了几颗甜润的石榴子。门口一个男人箭步如飞地走了进来,俯身在唐子博的耳边说了什么,唐子博脸上顿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心情似乎十分愉悦。
柳清欢又转了个圈,目光从曹敬仁清冽的脸上扫过后,发现离席的面具男也在这时返回了正堂。巧的是,他的眼里也蓄着一层淡淡的笑,似乎遇到了什么好事。
柳清欢勾了勾唇,又抓了几颗石榴子飞快地放进嘴里。
就在一切看上去都十分美妙的时候,门口突然骚动了起来。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渐渐竟盖过了堂上的舞乐之声。周金金停下了妖娆的舞姿,皱着眉头朝门外看去:&ldo;什么事这么吵?不知道我正在宴请客人吗!&rdo;
周府的下人们还没来得及跪地谢罪,一群衣衫不整的人就突然出现在了正堂外的大院里,跟着潮水一般地涌了上来。
正堂上的舞乐之声也因这突然的变故停了下来,堂上的贵客们全都表情各异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然而不速之客们却像是没有察觉到这炙热的目光一般,只恶狠狠地盯着跪坐在一旁的龟兹乐队。
像是和对方对上了眼,领头的人突然一指,用更加恶狠狠地语气大喊道:&ldo;他们是拜火教的教徒假扮的!我们才是真正的龟兹乐队!&rdo;
第15章酒宴(下)
这义愤填膺的控诉让堂上之人微微呆愣,柳清欢偏过头去看面具男,只见对方不但没有慌张,反倒一副正中下怀的样子。倒是唐子博,眼中浮现一闪而过的惊讶。
柳清欢飞快地眨了眨眼,这群人果然不是拜火教教徒,他们只将真正的龟兹乐队打晕而没有伤人性命,就是想借他们之口让人误以为他们是拜火教。不过唐子博的反应倒有点意思,他看上去更像是跟拜火教有点什么。
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具男的嘴里清晰地蹦出一个字:&ldo;撤。&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