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对他点头哈腰的狱卒此时对他嘲讽一笑:“还真当自己还是个官呢,你们隔壁的二品尚书还不是得对我们客客气气的,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快走!”说着,伸着手就要推着下一个哭哭啼啼走得磨磨蹭蹭的女人,怎知,一个少年出现在了女人的身旁。
女人几乎是挂在少年瘦弱的身子上,而少年秀美的脸蛋没有丝毫表情,瘦小单薄的身材挂着一个比自己还要大的女人,行走自如,场面十分诡异。
而这个少年绝对是狱卒见过以最快最积极的态度走进暗无天日的天牢里的人,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几步就挂着女人跨入了天牢,所有人的视线都忍不住投在他的身上,他恍若是在阳光下展示着仪式,有种动人心魄的力量美。他在角落坐下,脊背挺直,黑暗挡住了他半张脸,只余下半张脸苍白如纸。
狱卒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挠了挠头,看了看角落里的少年,以及在他身边一直啜泣的女人,他一瞬间被少年的气势所震慑,不敢对他吼叫,但为了不失掉气势,只好对着那个女人大声地吼着:“安静!给老子闭嘴!”
李垚明显感觉到身边的秦香玉哭泣停顿了一下,但等到狱卒关上牢门离开后,她又开始了新一轮□□排出的动作。
李垚的精神力检测到周围还有很多人正在进行这□□排出的运动,整体的气氛都陷入了一种低迷状态,让他的精神力感到有点小小不耐。
天牢里不止她这么小声地哭泣着,还有另外两位刚刚被推得摔了一跤的姨娘,都抱着自家的女儿开始哭泣,身为大房的连夫人还算见过世面,纵使脸色不好看,但并没有太过于失态,两手紧握着身旁的两个儿子,鬓发一丝不苟,但双手却微微颤抖。
李秉一直守在他的母亲李林氏身边,李林氏已经满头华发,她倚在墙上,面容平静,一双苍老的眼睛看透沧桑,平静无波,但是说话却自有当家已久的傲气。
“秉儿,如今这下场你当初可曾预料到?”
李秉微垂着头,早没有当初一意孤行的意气。
“当初,我曾劝过你要慎重而行,不要因为你表兄在仕途上的成功而盲目跟从,这事关皇位的事情,那可都是大不逆要掉脑袋的罪名!你选择帮助二皇子夺位,却官微言轻,不似旁人可以多条后路可走,如今全家锒铛入狱,你可满意了?”
李林氏语气平稳,句句似针,让李秉越发愧疚,他确实羡慕表兄李柏溪的成功,才造成今日局面,沉思许久,终只是一句:“母亲教训的是。”
兵部尚书李柏溪一家就在他们旁边,原本只是沉默着,李林氏意有所指的话语自然入了他们的耳。
李林氏话里的旁人指的正是李柏溪一家,他们一家被捕,但是嫡子李墨却是逃了,任由官兵挖地三尺都找不出来,同样的,他们支持的二皇子在这场皇位争夺中失败后,也在掩护下早就逃出了盐京,如今也不知去向。
剩下的就只有他们这些没有后路的可怜支持者牺牲了。
李柏溪心胸广阔,再者他的嫡子已逃,心里轻松许多,自然不理会李林氏妇人之言。
但李柏溪的大夫人听了这话可不乐意了,她的出身不低,即使入狱了,依然心高气傲,听不得旁人在她耳边说这些话,于是说:“老太太,您这话说得可不是那么中听了,当初我们可没强迫着你们,是李秉主动来找我家老爷,我家墨儿也曾劝过他呀。现如今大家都在这儿了,您老还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李林氏听了这话,怒视之,李大夫人也大胆与之对视,气势根本不输。
李秉见状,连忙替李林氏顺胸口,说:“母亲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于是转眼看向自己的这一牢的妻妾和孩子,发现几个女人全在哭,两个嫡子看向地板木木的,剩下一个坐得挺直的小儿子,却在他的视线投来时,对方首先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他的视线,黝黑的眸子空洞无神,映着唯一的光源,却有种无形的压力逼迫着他,他快速地转过了头。
他居然会害怕这个向来被自己忽略的儿子的眼神,这在以前根本没有过的事情。
最后,他只能给自己的结发妻子连如意示意。
连如意心里也正在慌乱,但是她意识到现在的丈夫需要她,满室的人,没有一个可以撑大局的,她只能强撑着精神,缓缓地开口。
“相公说的对,总会有办法的,只要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既然大家都沦落到这里了,以前的恩怨就别再计较了,越是困难,家人就越要团结一起渡过难关才是。”
李垚即使没有用心听,但是他的精神力依然习惯性地散播到四周,他能感觉到四周的人神情有所缓解。
这跟他们出任务前的军前动员差不多。
没想到这里的古人还有点智慧。
“大家快别哭了,尤其是你秦姨娘,你这么哭,垚儿心里也不好受,你个做娘的要有做娘的样子。”
秦姨娘停顿了哭泣,拿下了掩面的手帕,努力要做一个当娘的榜样,期期艾艾地看了李垚一眼,李垚马上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她的视线,那眼神里什么都没有,黑黝黝得反光,吓得秦姨娘掩面又要哭了。
李垚:“……”
恋爱智脑:“你的精神力太强大,吓到这个女人了。”
李垚转过头:那不是我能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