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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他在夜里忽然纵饮狂歌，以剑作笔在墙上恣意挥洒，而后反手自刎，鲜血泼了满墙，渗入遒劲笔锋，淋漓地描摹着一位老臣的刚毅不屈。

&ldo;不堪逼迫，以死明志。&rdo;这是陈玄文刻入墙中的字。

&ldo;死的挺有他的风骨。&rdo;楚明允评价道，他问秦昭，&ldo;可有什么别的发现？&rdo;

&ldo;并未。&rdo;

&ldo;那……可有见到陈玄文的家人？&rdo;

秦昭思索了片刻，摇头道：&ldo;据回报来看，从未见过。&rdo;

楚明允靠回椅背，冷笑道：&ldo;这就怪不得了。&rdo;

&ldo;什么？&rdo;秦昭问道。

&ldo;他多半是怕线索留的太明显被人毁去，但也足够清楚了。&rdo;楚明允指尖轻点在信上，&ldo;不堪逼迫，以死明志，这就定然不是私仇。陈玄文仕宦多年，不说学生近百，大大小小受过他恩惠的就不可胜数，更别提他所知晓的机密，若是能让他为己所用，在朝中可就占了优势。无法拉拢，就挟持家人逼迫，也不是什么新鲜手段。&rdo;

&ldo;如此，我们就非要插手不可了。&rdo;秦昭道。

&ldo;陈玄文已经是一介布衣，哪怕死了也惊动不了京城，更何况是自尽。&rdo;楚明允道，&ldo;先让留在那边的人报官，看看能不能查出些什么。&rdo;

&ldo;是。&rdo;秦昭顿了顿又道，&ldo;还有一件事，如今来看可能有关。先前我们在路上发觉还有人暗中跟着陈玄文，一路追踪回来，能肯定是苏家的人，不过对方也发觉了我们。&rdo;

&ldo;……苏家？&rdo;楚明允坐直了身子，微蹙眉道：&ldo;苏世誉？&rdo;

秦昭看着他点了点头。

大夏国祚已有数百年，因开朝丞相谋逆，此后历代皆废除此职，三公实则只存两位，以太尉掌军务，御史大夫掌监察，共同辅佐君王理政。

如今的君王年轻而仁弱无能，朝中由官居太尉的楚明允与身为御史大夫的苏世誉把持大权，形成了楚党与苏党分庭抗礼的局面。

&ldo;你怀疑是苏世誉所为？&rdo;楚明允看向他，沉吟着又道：&ldo;难说。&rdo;

秦昭皱眉道：&ldo;也是。苏世誉毕竟是人皆称道的贤良，这种手段总归是卑劣了些。&rdo;

&ldo;呵。&rdo;楚明允嗤笑了声，&ldo;给人看的贤良样子，你哪里知道他就是真贤良了？&rdo;

&ldo;……那你究竟是怎么看？&rdo;

&ldo;我哪里知道。&rdo;楚明允道，&ldo;我和苏世誉又不熟。&rdo;

秦昭：&ldo;……&rdo;

&ldo;不过，我更关心另一个问题。&rdo;楚明允勾起唇角慢声道，&ldo;御史台都是朝廷的人，苏世誉是无法自由调动的。那一路尾随陈玄文，并且偶然下才能显露痕迹，还能察觉到我一手培养出的影卫的，是什么人？&rdo;

秦昭恍然，却一时答不上来。

楚明允淡笑着，眸中却是清冷，&ldo;我这位同僚，身后是有什么江湖势力，还是如我一般，有什么私密培养的组织呢？多年来我竟然从不知晓，看来的确是对他了解太少了。我忽然忍不住想，我所看到的，大抵也是个表象罢了。&rdo;

&ldo;你的意思是？&rdo;

他唇边笑意冷下，手指捻着粒荔枝核，微一用力便化作齑粉散在指间，&ldo;查，仔仔细细地查清楚。毕竟眼下，我最大的对手可是他啊。&rdo;

&ldo;但苏世誉背后的力量不容小觑，若是惊动他，引起他的警惕就麻烦了。&rdo;秦昭道。

&ldo;你担心的对，我们……&rdo;

叩门声骤然响起，楚明允停下谈话应允。书房门吱呀打开，一女子便端着红漆托盘步入，妖娆娉婷，对着他盈盈一拜，&ldo;大人整日辛劳政务，如姬不才，难以为大人分忧，思量许久，唯有做些羹汤奉上，还愿大人不要嫌弃。&rdo;

楚明允嗯了一声，摆摆手道：&ldo;先放这儿，你退下吧。&rdo;

如姬依言搁下东西，却不离去。她瞥了眼垂目站在一旁的秦昭，随即一阵香风拂过，如姬已绕过书案到了楚明允身畔，轻咬了唇，温香软玉便倚身贴上了他的肩，她凑在楚明允耳边嗔道：&ldo;这汤仔细炖了好几个时辰呢，如姬若是见不到大人全部喝下，就要赖着不走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