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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2页）

苦闷变成哀嚎，一池座子在失重状态。

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很猥琐地怪叫：&ldo;虞姬怎么不济事了？来月经吧？&rdo;

蝶衣气得色变，又羞又怒。

满堂哄笑。

小楼马上停了唱，忙上前解围，双手抱拳，向伤兵鞠了一躬。

&ldo;诸位，戏园子没有拿手电筒照人的规矩，你们请回座儿上看‐‐&rdo;

话没了，猛听得穷吼怪叫：&ldo;老子抗战八年！没老子打鬼子，你他妈的能在这儿唱！兔崽子！你还活不了呐！&rdo;

都乘机发泄，更凶：&ldo;&lso;前方吃紧，后方紧吃&rso;，你们下三滥戏子扛过枪么？杀过鬼子流过血么？&rdo;

一个手电筒扔上来，把小楼砸中了。

没来由地受辱，他一怒之下，把砌末推倒，向伤兵们扔去。

一众哗然，混混们也推波助澜。

小楼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自台上打到台下，蝶衣见状，也奋不顾身捍卫，他哪是这料子？被当胸揪订几拳，一块木板砸下去，头破血流。柔弱得险要昏倒。

小楼抓住那人的脑袋，用自己的头去顶撞。古人和今人簇拥成堆，打将起来，一如九里山项羽力战群雄。

人多势众，又有拐杖板凳作武器。眼瞅着一记自他背心迎头击下‐‐ju仙也不细想，即时冲出，以身相护，代小楼挡这‐记。慌乱中，一下又一下，她肚子被击中了……

ju仙疼极倒地。

冷不提防，只听见小楼惨叫：&ldo;ju仙！&rdo;

血自她腿间流出。

如刀绞，如剜心，她也惨叫：&ldo;哎‐‐&rdo;

全身蜷缩，一动，血流得更凶。

小楼如愤怒的狂狮，疯狂还击。他歇斯底理，失去常性：&ldo;我的孩子！ju仙！我的孩子！&rdo;

大伙眼看不妙，喊：&ldo;出人命了！&rdo;

&ldo;快走！快走！&rdo;

小楼狂势止不住。

蝶衣捂着流血的额角。他没有为小楼牺牲过。他恨不得那失血昏迷的人是自己，名正言顺，义无反顾。蝶衣也很疼，但他有更疼的在心胸另一边。不是不同情ju仙，间接地，是他！因自己而起的一场横祸，她失去孩子了。

啊，终于没有孩子横亘在中间。

拔掉另一颗眼中钉！

蝶衣只觉是报应，心凉。只要再踹上一脚……他的血缓流，遮住眼角。ju仙的痛苦比他大多了。‐‐但这又是师哥最亲的人。瞧小楼伤心悲嚎，不忍呀。

蝶衣掩耳闭目。

一地碎玻璃，映照惶惶的脸。‐‐中国人，连听场戏吃个饭，都以流血告终。

警察来了，人声鼎沸，抓人。

抓的竟是汉jian！

为日本人服务过哈过腰唱戏的角儿程蝶衣是汉jian。

ju仙在昏迷以前，见到蝶衣被带走。

一天一夜，她终于醒过来。孩子流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