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身子就是这样,每年入冬后便会体虚不适,平时也是参汤补药不断,顺靖帝也是怕皇后知道后会寝食难安,才会特地命人瞒住中宫的。
然而不过才十几天,便有人这么按奈不住了。
顺靖帝想到这里,眸子冷了冷。
看来是时候好好整顿整顿了,后宫不同前朝,皇子们可以丢在刀间血泊里历练再不济还有自己安排在他们背后的暗卫能保他们一命,然而这皇宫里的妃子却是只能依附着他的浮萍而已。
&ldo;朕前朝还有些事,你们便在此好好照顾皇后吧。&rdo;走了几步,顺靖帝又停了下来,眼神里泛着冷意,&ldo;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好好想清楚。&rdo;
看来顺靖帝是不准备把皇后小产的事告诉皇后了。
沈婳在心里叹了口气。
窦皇后在顺靖帝走后不久便缓缓地醒了过来,沈婳轻声喊道:&ldo;皇后娘娘。&rdo;
然后窦皇后却是满眼的泪水,顺着眼角划入乌黑的发间,她放在被褥里的手费了些力放在了小腹上,&ldo;我,是不是没了一个孩子。&rdo;
孩子这种与母亲血脉相连的存在,没有人会比她们自己更能感受到他们的存在与否。
她似乎伤心急了,连称呼也忘记了。
窦皇后盈盈的目光望着沈婳,像是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她接下来的回答上似的。
看着难过的窦皇后,沈婳心里也忍不住发酸,她摇了摇头,&ldo;皇后娘娘,您……会有下一个的。&rdo;
窦皇后眼里的光芒被大片的眼泪掩盖住,消失无踪。开始时,她只是咬着牙默默流泪,随后便再也克制不住了,脸朝着里面,身体蜷曲起来,哽着声音说道:&ldo;嘉嘉先出去吧,让我好好静静。&rdo;
沈婳对着窦皇后的背影行了礼,然后悄然离开了寝室,房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了屋内女子的痛哭声。
&ldo;你们也先出去吧。&rdo;沈婳支开守在门口的两个婢女,&ldo;我在这守着就是了。&rdo;
芳姑姑端了药走过来也听到了隐隐的哭声,&ldo;皇后娘娘……&rdo;
沈婳摇了摇头,&ldo;皇后娘娘是个母亲,哪怕我什么都不说,她自己也是有所感受的。&rdo;
&ldo;奴婢知道。&rdo;芳姑姑叹了口气,&ldo;娘娘当年生十一皇子之后不久又怀了另一胎,谁想到不满三月便没了,当时娘娘也是如此难过,从那以后,皇后娘娘便伤了根本,再不易产子,皇上也是因为那从那以后便减少了来清泉宫的次数。&rdo;
沈婳垂下眼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有点感同身受,也不由地更加担心自己的未来。
苏澈是未来的太子,以后的昭庆帝,他的身边真的能只有自己一个吗?如果他护不住自己,那么她是不是也会和今日的皇后娘娘一样,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哭也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
那么还不如一死了之。
沈婳怕死,怕得不得了,毕竟已经莫名其妙地经历过一次,她自然是想好好活着的,然而,如果让她在死亡和与一群女人抢一个男人之间选择,她大概宁愿选第一个吧。
前者的痛苦只需要一瞬间,而后者,可能就是一辈子了。
&ldo;沈小姐?&rdo;芳姑姑又提声喊道。
&ldo;芳姑姑有什么事。&rdo;沈婳回过神。
&ldo;奴婢的意思是,今日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不如奴婢先送您回去,等皇后娘娘身体好了后再邀您入宫。&rdo;
沈婳摇了摇头,这么久的相处以来,她也越发喜欢上了窦皇后,这种时候,她更加不能离开了,&ldo;没事,就让我留下照顾皇后娘娘吧。&rdo;
&ldo;那奴婢便吩咐下人去吧您之前住过的那间屋子收拾出来了。&rdo;
沈婳接过芳姑姑手里的药碗,屋内的哭声减弱,静悄悄的让她不太放心,&ldo;我进去看看娘娘。&rdo;
窦皇后已经停了抽泣声,脸朝着内侧望着床幔,只是偶尔还会有眼泪落下。
沈婳将药碗放在床边的矮柜上劝道,&ldo;皇后娘娘,臣女服侍您喝药吧。&rdo;她顿了顿,&ldo;哭多了对眼睛不好。&rdo;
她扶起窦皇后,然后塞了个枕头在她腰后,又端起药碗,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喂到窦皇后嘴边,&ldo;皇后娘娘,喝药吧。&rdo;
窦皇后眼泪尚未止住,静静看着她所做的,唇角扬了扬,面色依旧病弱,&ldo;嘉嘉你是个好孩子。&rdo;
窦皇后也想护着这个好孩子,不想让她走上自己的老路,可是身在名门,身不由己。
苏澈清醒过来的时候右边肩胛骨一阵刺痛,然而他手摸上去后却不是原本血淋淋黏糊糊的状态,白色的麻布从右侧肩胛骨绕过后背穿过腋下环了一圈又一圈,缠了厚厚好几圈才最后在胸前打了个结。
他这才将目光落在住处,这是一间竹屋,床榻正对着大门,门左边是个堆满了书籍的桌子,右侧的架子上也堆满了书,架子旁有个篓子静静挂在墙上,除此之外便没有多余的东西。
房间内还有一股药香,苏澈手捂着伤口处勉强地坐了起来,光是这个简单的动作,也让他在这冬日里出了一背的汗。
&ldo;哎,十一弟,你别起来啊!&rdo;苏渁刚进门,连忙快步走过来揽上苏澈瘦弱的肩膀。
&ldo;十哥?这里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