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但你可以把电缆接上,用它来给改道供电的线路提供电力?&rdo;
&ldo;用人工方法?……我觉得可行,但……但那就意味着要派人进入曼哈顿10号变电站。如果我们无法在他们完工前降低电压,变电站会爆炸。那样所有待在变电站里的人都会丧生,即使小命没丢,也会全身三度烧伤。&rdo;
副总裁静默了一下,&ldo;别挂电话,我给杰森打电话。&rdo;
杰森是阿尔冈昆电力公司的首席执行官。私下里,大家都称呼其为&ldo;电力上帝&rdo;。
趁着等待的工夫,主管看了一圈周围忙碌的技术员,同时继续盯着墙上的显示屏。红色的圆点依然发着红光。
重大故障……
最终,早班主管的上级回到了电话线另一头。他的嗓音有点异样。他清了下嗓子,又沉默了片刻,才说道:&ldo;你得派些人进去。用人工方法把电缆接上。&rdo;
&ldo;这是杰森的命令?&rdo;
副总裁停顿了下,&ldo;是。&rdo;
主管低声说:&ldo;我不能命令哪个员工进变电站。那是自杀行为。&rdo;
&ldo;那就找几个志愿者。杰森说,你不准‐‐仔细听我说‐‐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都不准分流荷载。&rdo;
第二章
司机开着70路公交车穿过车流,驶向五十七街上的车站,在那个车站附近,第十大道变成了阿姆斯特丹大道。公交司机此刻心情不错。他驾驶的新巴士是低底盘款式的,汽车台阶能与人行道高度一致,乘客上车变得更加方便,还有方便伤残人士的滑道,操纵流畅的方向盘,而最让他称心如意的,是新巴士有一个久坐不累的驾驶座。
天晓得他是多么需要它,他一天要在驾驶座上连坐八小时呢。
他对纽约地铁、长岛铁路和大都会北方铁路都兴味索然。不,他就爱驾驶公交车,尽管纽约市区车流拥挤得快让人发疯,乘客又对司机多有怨言,态度不佳,还爱发火。他喜欢乘坐公交车体现出的民主色彩;你能在公交车上看见各种乘客,从律师到生活艰辛的乐手,再到快递员。出租车价格昂贵,散发异味;地铁并不总是能把你送到想去的地方。那么步行呢?算了吧,这儿可是曼哈顿。假如你有空闲,步行确实不错,可谁又真的有空呢?除此之外,他喜欢与人打交道,他可以向每一位登上公交车的乘客点头致意、微笑或者打声招呼,他喜欢这样。纽约人并不像有些人说的那样,总是冷冰冰的。只是他们有时候显得害羞、不安全、满腹提防、心事重重罢了。
然而,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微笑、一个点头致意、一句问候……他们就会成为你的新朋友。
所以,他很乐意去做这样一个人。
尽管只是在六七个街区里。
跟乘客们打招呼,让他有机会辨认出那些怪人、醉鬼、瘾君子、嗑药者,然后决定他要不要摁下警报按钮。
毕竟,这是为了整体曼哈顿的民众。
今天天气宜人,风轻云淡。四月,他最喜欢的一个月份。现在大约是上午11点30分,公交车里人头攒动,都是赶着往东边去赴午餐约会或想趁着午休去处理琐碎事的乘客。车流前进缓慢,司机察觉到公交车就快驶临车站,已经有四五个乘客站在公交车站的站牌柱旁。
司机驶进车站,视线却刚好越过那些等着上车的乘客,落在车站后面的那栋棕色旧楼房上。这栋二十世纪早期建筑有好几扇格子窗,楼里却总是黑漆漆的。他从未看见有人出入过。这是个阴森可怕的地方,像牢房一样。在楼房前面,竖了一块蓝底白字的斑驳标牌。
阿尔冈昆电力电灯联合总公司
h-10变电站
私有财产
危险,高压,严禁擅入
司机以前很少留意这个地方,可今天有些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相信,有什么东西出了问题。从窗户外面垂下一根电缆,距离地面还有十英尺左右。电缆直径大概有半英寸,上面包裹着绝缘层,一直到末端为止。末端的塑料或橡胶层被剥掉了,露出了银色的金属线缆,被拴在某种零件上,像是一片黄铜。司机心想,这根电缆真他妈的粗啊。
就这么从窗口垂下来。安全吗?
司机踩下刹车,让公交车稳稳停下,然后摁下车门开关。&ldo;跪倾&rdo;系统运转,一块斜板由车门伸向人行道,最低的一级金属台阶与地面之间只有几英寸的距离。
伴随着液压系统的悦耳嘶声,车门打开,司机的红润宽脸庞转向车门口。乘客们开始逐次登上公交车。&ldo;上午好。&rdo;司机热情地问候乘客。
一位八旬老太太,拿着一个亨利一邦杜女性精品店的破旧购物袋,向司机颔首回敬,拄着一根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公交车车尾,对于车头特意为老年人和伤残人士保留的空位子视而不见。
你怎么能不爱上纽约人?
后视镜里突然出现移动物体。黄色光线闪烁。一辆卡车从后面加速驶来。阿尔冈昆电力公司的卡车。三个工人下了车,站在一起,商量起来。他们手里拎着工具箱,戴着厚手套,穿着背心。他们缓缓走向那栋旧楼时,看上去很不愉快,凝视着楼房,一边走一边还在争论。其中一个工人丧气地摇晃着脑袋。
公交车司机这时转而看向最后一位要上车的乘客,这个拉丁裔年轻小伙手里攥着公交卡,驻足在公交车外。他凝望着变电站,皱着眉头。司机注意到小伙抬起头,仿佛是要嗅闻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