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斯基把闪存卡插入身旁的一台电脑,为这起案件建立了文件夹。片刻之后,照片就显示在旁边的高清显示器上。在犯罪现场调查领域工作多年后,莱姆在很大程度上已经习惯了最为恐怖的照片;然而,这些照片令他不安起来。年轻受害者的躯体被金属颗粒打出了一个个窟窿。由于金属颗粒的高温烧灼,现场血迹很少。作案人知道他的凶器会像这样闭合创口吗?让他的受害者在意识清醒状态下感受痛苦?这是他的犯罪手法的一部分吗?莱姆现在能够理解萨克斯为何如此心神不宁了。
&ldo;老天啊。&rdo;大块头警探塞利托咕哝道。
莱姆让照片从屏幕上消失,随后问道:&ldo;死者是谁?&rdo;
&ldo;名叫路易斯&iddot;马丁。是一家音乐商店的经理助理。二十八岁。没有犯罪记录。&rdo;
&ldo;和阿尔冈昆公司、大都会运输署都没有联系……什么原因导致有人想要他死呢?&rdo;
&ldo;没有。&rdo;萨克斯说道。
&ldo;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rdo;塞利托归纳道。
莱姆说道:&ldo;罗恩,咖啡馆呢?你找到了什么?&rdo;
&ldo;大约在十点四十五分,一个身着深蓝色连体服的男子走进咖啡馆。他随身带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男子上了网。&rdo;
&ldo;蓝色连体服?&rdo;塞利托问道,&ldo;有任何标志或身份证件吗?&rdo;
&ldo;没人看见。但阿尔冈昆公司的工人会在那儿工作,他们的工作服是同一种深蓝色。&rdo;
&ldo;对男子有体征描述吗?&rdo;衣着凌乱的塞利托追问道。
&ldo;大概是白种人,四十岁左右,戴眼镜,黑色帽子。有两个人说男子没有戴眼镜,也没有戴帽子。说金色头发、红色头发、黑色头发的都有。&rdo;
&ldo;这就是证人唉。&rdo;莱姆不以为然地咕哝着。你可以让一个枪手上身赤裸,当着十个证人的面杀掉某人,十个证人会描述作案人穿着十种不同颜色的t恤衫。过去的几年里,莱姆对于目击证人价值的怀疑略有减轻‐‐这是因为萨克斯的盘问技巧高明,也是因为凯瑟琳&iddot;丹斯证明了分析身体语言在多数案子中是足够科学的,能够产生可重复的结果。纵然如此,他永远也无法完全打消自己的猜疑。
&ldo;穿连体服的男子后来怎样了?&rdo;莱姆问道。
&ldo;没人说得准。当时现场十分混乱。目击证人们就知道听见了震天响的爆炸声,整条街道都笼罩在电弧闪络的白光下,然后所有人跑到外面。没人记得在事后见过那名男子。&rdo;
&ldo;他随身带走了自己喝的那杯咖啡?&rdo;莱姆问道。他很喜欢盛饮料的容器。它们就像身份证件,包含着dna和指纹信息,因为牛奶、糖分和其他添加剂的黏着性质,一定还会附着了微迹证。
&ldo;恐怕是的。&rdo;普拉斯基确认道。
&ldo;见鬼。你找到作案人坐的桌子了吗?&rdo;
&ldo;这个。&rdo;普拉斯基从网格箱里拿出一只塑料封套。
&ldo;里面是空的。&rdo;塞利托眯眼瞧着,挠了下自己的大肚子,也许是在抓痒痒,也许是心不在焉地感到气馁,自己最近的快速减肥饮食没有奏效。
但是莱姆望着塑料封套,笑了出来,&ldo;小罗,干得好。&rdo;
&ldo;干得好?&rdo;塞利托嘀咕起来,&ldo;袋子里什么都没有。&rdo;
&ldo;这是我最喜欢的物证,隆恩。是肉眼看不见的物证。我们马上就能分析它。我在琢磨黑客的事儿,&rdo;莱姆沉思道,&ldo;普拉斯基,咖啡馆里的无线网络怎么样?我在想这回事,我敢打赌说,咖啡馆里没有无线网络。&rdo;
&ldo;你说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rdo;
&ldo;他不可能冒着无线网络可能下线的风险。作案人大概是通过某种手机连接登陆网络。但我们需要查明他是如何侵入阿尔冈昆公司系统的。隆恩,叫电脑犯罪调查科来帮忙。他们需要联系阿尔冈昆公司互联网安全部门的人。看看罗德尼是否有空。&rdo;
纽约警局的电脑犯罪调查科是一个由大约三十名警探和技术支持人员组成的精英团队。莱姆偶尔会和其中的一名警探罗德尼&iddot;扎内克合作。莱姆认为罗德尼是个年轻人,但事实上他不知道罗德尼的年纪,因为他总是一副小男生的姿态,穿着随意,留着黑客们的乱糟糟头发‐‐这副模样和他的职业会让你觉得年轻好几岁。
塞利托打去了电话,在短暂的对话后,挂上了电话,向莱姆报告说扎内克会立刻打电话给阿尔冈昆公司的网络团队,看看侵入电网服务器是怎么回事。
库柏正在谨慎地查看那根电缆。&ldo;那么就是这个了?&rdo;他随后拿起另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形状不一的金属颗粒,继续说道,&ldo;幸亏当时没人路过。假如这起事故发生在第五大道,会有二十多人丧命的。&rdo;
莱姆没有理会库柏这句无用的废话,视线落在萨克斯身上。他看到,萨克斯看到那些金属颗粒时,眼睛顿时停住了。
为了让她把注意力从那些颗粒上挪开,莱姆用格外严厉的嗓音喊道:&ldo;伙计们,赶快开始工作吧。&rdo;
第十二章
弗莱德&iddot;戴尔瑞坐进雅座里,看到面前坐着的面色苍白的瘦削男子,他可能是虚度年华的三十岁青年,或者是个保养得力的五十岁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