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逆子!逆子!&rdo;高山爸爸额上青筋暴起怒吼道。
&ldo;高山,别再和你爸妈吵了。&rdo;一直在哭泣的马能能哽咽着说,&ldo;请不要因为我而破坏了你们家庭感情。我可以离开的。&rdo;说完伤心地捂着脸跑出了客厅。
&ldo;能能!&rdo;
刘水紧跟着从正门追了出去。高山待要追时,因行动不便而被爸爸一把抓住了。
&ldo;让她走!&rdo;
&ldo;放开我!&rdo;
父子俩扭作一团,其他人都上前劝拉。刘水妈妈伏倒在林汶静肩头哭个不住。唯独丁香没事人似的,竟然自己动手切了块蛋糕品尝了起来,&ldo;恩,味道不错,小贝你也来一块?边看边吃正好。&rdo;贝都维不理会她。
高山终于挣脱了他爸爸的纠缠,拄拐尽快朝正门赶去,正值刘水颓丧地从前院进来,虚脱似地倚在门口脸色煞白。兄弟俩对视一眼,一言不发擦肩而过。
高山爸爸被小胖子霄威和宋东东一左一右地架着,嘴里还喘着粗气,&ldo;我,我没有这么个儿子!&rdo;
众人忙着好言相劝,王恩泽轻飘飘地说:&ldo;叔叔阿姨也别太干涉了,儿孙自有儿孙福。&rdo;
刘水妈妈一听,哭得更响了。高山爸爸瞪了王恩泽一眼,扶着自己老婆上三楼卧室去了,临走冷冷地对众人说了句,&ldo;请自便。&rdo;
这三字分明是逐客令了。王恩泽等人悻悻地从后门离开,刘水神情恍惚地爬上二楼饭厅,剩下贝都维与四眼汪留在原地大眼瞪四眼,正要离开,高山一翘一翘地回到了客厅,问:&ldo;大家人呢?&rdo;
贝都维回答说从后门走了。
&ldo;走了?这可不行。&rdo;高山扬扬眉毛,&ldo;烟花还没放,派对还没圆满结束呢。&rdo;说着朝后门快步走去。
四眼汪问道:&ldo;马能能呢?真的走了吗?&rdo;
高山笑笑,&ldo;我可不会让我的未婚妻离开我的。她在花园里荡秋千,想一个人静一静。&rdo;
离开客厅前高山抬头看了一眼二楼饭厅的刘水,拉住四眼汪低声嘱咐,&ldo;小汪,好好看着刘水,别让他做傻事。小贝你也帮着劝劝,我先去招呼朋友们了,失陪。&rdo;说完匆匆离开。
刘水蜷缩着坐在在饭厅一角,不知何时手上已多了瓶酒,颤抖着独自猛灌。四眼汪伸手夺下酒瓶,刘水的眼泪便如开了闸的洪水般倾泻下来,再也止不住。
&ldo;她说对不起,她是爱过我,但她现在有更爱的人了,呜呜,她已经不再爱我了!我就是个傻瓜,是个蠢蛋,我还追出去问她,她是不是真的要嫁给高山?是不是为了报复我,才故意和我亲哥哥走到一起的?我真可笑,我就是个大笑话,你们嘲笑我吧。她说她也不想骗我,但她是真的爱高山,爱他甚至胜过爱她自己!&rdo;刘水抱头痛哭。
要劝慰失恋中的人是件很困难的事,需要极大的耐性与同情心,因为此时的失恋者自信心崩塌,思绪混乱理智全无,说出来的话别人听不懂,别人说的话也一句听不进。刘水现在便是如此,时而吞声饮泣,时而嚎天动地。贝都维一开始还搜肠刮肚地找些话来安慰他,后来发觉还不如把直接把酒瓶还给他,由他自己灌自己才痛快些。
北草坪的派对似乎又重新开始了,能清楚地听见丁香的笑声从厨房北窗飘进来。宋东东来到厨房询问还有什么可以烧烤的食物。
&ldo;噢,有的,还有些鸡翅膀可以烤,不过得处理一下。&rdo;四眼汪手脚麻利地从冰箱里取出一包鸡翅,在南窗操作台上用调料腌制起来,还用菜刀背拍松鸡肉,贝都维觉得他真是一个能干的居家型男人。
&ldo;马能能走了没?&rdo;东东凑到操作台前的南窗往花园里看。
四眼汪抬头望了眼窗外说,&ldo;没走,你看,她在荡秋千呢。&rdo;
贝都维转过去也想看一眼,地上的刘水听见&ldo;马能能&rdo;仨字又是一阵哀嚎,三人忙又安慰他。
天色逐渐完全变黑了,凉爽的秋风透出一丝丝寒意。&ldo;嘭!啪!&rdo;缤纷的彩色花火雨点般映落在北窗玻璃上,一朵绯红的花束绽放开来,映红了刘水和他手中的酒瓶;一朵金色的花束绽放开来,照亮贝都维漆黑的瞳仁;一朵青绿的花束绽放开来,四眼汪手中菜刀碧影一闪。美丽的事物总是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一时间,刘水止了哭泣,四眼汪停下了厨活儿,贝都维屏住了呼吸,三人静静地欣赏着绚丽夺目的烟花。
突然,回到南窗前的四眼汪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喊:&ldo;不好了,马能能自杀了!&rdo;
&ldo;什么?&rdo;大吃一惊的另两人扑过去挤开四眼汪向窗外望去。乌黑的夜色中无法辨认马能能的面貌,但贝都维仍能清楚地看见她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身形,以及她用来自挂在秋千架上的白色腰带!
四眼汪冲北草坪喊叫了几声之后,所有人慌了手脚,立刻跑去南草坪。依旧在燃放的烟花照亮了马能能的尸体,她细瘦的脖子上缠绕着白色腰带,面色青灰略有浮肿,仍不掩其美丽,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一点点舌头。穿着罗马式系带凉鞋的双脚悬荡在空中,脚下白色的秋千板上有红色字迹写着:&ldo;对不起,我爱你&rdo;。一支套着金色外壳的口红扔在一边,贝都维想秋千板上的遗言多数是用这支口红写的。马能能红色的手拿包半敞着掉落在秋千旁的草地上,里面的小物件掉了一地,有化妆品,湿纸巾,零钱包,小镜子,还有支镶满水钻的大屏幕智能手机,随着烟花变幻折射着不同的色彩。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么逝去了,犹如夜空中璀璨的烟花一般,美丽又短暂。压抑与惋惜从贝都维的胸腔里直升到喉咙口,使他几乎忍不住要喊出声来,为什么,为什么年轻漂亮的马能能要走上自杀的绝路?不值得,只要活着,有什么过不去的呢?没有什么比健康地活着更棒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