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名说:&ldo;是呀,许大人,我们药局里的存药已经发完了。现在虽然从各家医馆里收购了一批药材,可是……看灾民发病之频繁密集,怕是将来一段时日里都难以抑制啊!&rdo;
水灾过后,必有瘟疫,行医的人都知道。但瘟疫也有轻重之分,今年的水灾瘟疫,绝对会是这些年来最严重的!
许医官紧紧锁着眉头,长叹了一口气。
府衙里的人们在为民生奔波,而城中的百姓也都为&ldo;疫症&rdo;二字所震慑,流言四起,人人惶恐不安。
&ldo;姑娘,你是没看见外头那些发病的难民,吓坏人了!听说府衙里的衙役这些天啥事没干,就顾着去收难民尸体焚烧,天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rdo;
春糙给芳菲摆午饭的时候,将她在外头听来的消息告诉芳菲。
&ldo;姑娘没见着,姐姐就亲见了?这些腌臜事情,还是别入姑娘的耳朵好。&rdo;春雨不轻不重的刺了春糙两句。她是看不上从孙氏房里过来的春糙的,年纪比她大又如何?
芳菲见春糙脸上尴尬,便说:&ldo;算了,这有什么不能听的。我住在这深闺里不通消息,外头的事情还不是多赖你们去给我探听?这也是城中大事,知道了也好。&rdo;
她既然这么说,春雨也不便再揪着春糙不放。春糙感激的看了主人一眼,忙为她殷勤布菜。
用毕午餐,芳菲想起一事,遂起身到孙氏房中去。她知道孙氏这个时辰肯定在房里用饭,要等过一会睡醒了午觉才去理下午的家事。
&ldo;哟,七丫头来了,快坐快坐!&rdo;
孙氏见芳菲难得的来她的屋子,忙叫身边两个大丫头如香、如云去给芳菲看座。
芳菲淡淡一笑,谢罪后侧身坐下。
这些年来,孙氏对她是越发亲热了。能不亲热吗?尤其是在二房的女儿芳芷靠着芳菲的关系定了门好亲之后,孙氏更是把女儿芳英未来的希望寄托在了芳菲身上。
说起芳芷这门亲事,也是凑巧。
那次盛晴晴家中有喜事,芳菲便应邀去赴宴。盛晴晴之父盛奎是阳城通判,算是阳城府的第三把手,他家的宴会自然宾客盈门。
那一回盛晴晴的母亲见了芳菲很是欢喜,又问她家里还有没有适龄未字的姐妹。芳菲想了想,就说了芳芷的年岁和形貌。几个姐妹里,也就是芳芷以前没怎么欺负她,为人还不算太坏。
过后,盛夫人又特意让芳菲带芳芷到盛家来玩,名义上说是来和盛晴晴作伴,其实是盛夫人的娘家弟媳贝夫人想给儿子找个媳妇。因为她丈夫儿子都是白身,求不了官家小姐,就想着寻一位家境良好身世清白的庶民姑娘来结亲。
贝夫人见了芳芷一面,觉得这女孩相貌中中,不言不语的也算贤淑。俗话说娶妻娶贤,何况婆婆们往往都不喜欢长得太漂亮的儿媳妇。加上打听到她父亲虽然没有功名,家中土地资财却是不少,想来嫁妆一定也不会寒碜。
于是贝家便上门提亲,秦家自然欢喜不迭,两造遂定了亲事。只是芳芷上头的姐姐芳苓还没成亲,所以芳芷出阁的日子也没定下来。
本来芳芷之母、秦二夫人林氏对芳菲心中多有不满,自此之后整个人态度大变。贝家可是跟盛通判沾着亲,女儿将来的夫婿有盛大人这么一个姑父提携,前途必定是光明的。未来女婿还小,谁说得定他将来没功名?
因为芳菲促成了芳芷的好亲事,所以在秦家地位比以往更高了些。加上她手里有了钱,那些下人来帮她做事时,她往往大方打赏,便又成了下人们眼里的财神爷,人人争着巴结她。
她可是明白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的至理,对这些势利下人极为客气。所以这些年来秦家上上下下,对芳菲的态度是好得不能再好‐‐尽管芳菲心里明白这都是利益所致,可是能过得舒服点总是好的。
她发过誓,绝对不会再让自己过上以前那种凄凉的生活。眼下状况的改良,只是第一步……等到她彻底离开了秦家,才是她真正为自己图谋的时候!
孙氏又让人给芳菲奉茶,才问:&ldo;七丫头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rdo;
芳菲点头,说:&ldo;三伯母可知,城中疫症肆虐之事?&rdo;
孙氏脸上笑容稍减,她万万想不到芳菲是为这事而来的。孙氏点点头,说道:&ldo;听说出去采买的下人说起了。&rdo;
芳菲说:&ldo;水灾后的时疫,很是怕人。看来今年的疫症要比往年更厉害,我们府中也得早做打算才是。&rdo;
&ldo;哦?&rdo;
孙氏理家几年来,顺顺利利,连秦老夫人都乐得当个甩手掌柜,专门把事情丢给她了。如今听人跟她提管家的事,如果这话是别人说的,孙氏肯定很不高兴,认为对方多管闲事。不过芳菲如今在秦家地位超然,她的话,孙氏还是听得进去的。
&ldo;三伯母别怪我多事,&rdo;芳菲知道孙氏在想什么:&ldo;现在不防范,等疫症在城里肆虐的时候,我们府里的人也躲不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