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依然埋怨道:&ldo;要送先生固然是应该,你跟我说一声,有多少送不得?自己家就是卖茶的,还怕没得好茶送吗。下回我再给你多送点来,打包两份一份给先生一份给你,你可别再这么省着了。&rdo;
&ldo;好,下回带来了我就喝。&rdo;陆寒也不多说,他已经习惯了芳菲有意无意间流露出的&ldo;霸道&rdo;。在陆寒看来,这比起先芳菲对他客客气气更让他感到欣喜,证明芳菲越来越把他当成家人看待了。
以前母亲在的时候,也常常这样念叨父亲……陆寒想到此处有些黯然,但他尽力将这种伤感情绪排出脑中,打起精神来问芳菲:&ldo;妹妹今儿过来是为了什么缘故?&rdo;
&ldo;听说……你叔叔已经找到这儿来了是不是?&rdo;
陆寒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一僵,看着方和不说话。方和忙说:&ldo;陆少爷,虽然您说叫我别告诉七小姐,可是若让七小姐知道我把您遇到麻烦的事情压下不说,这……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rdo;他嘿嘿笑道,心说现在七小姐是我的大东家,两者相权我可是没法子听您的了。
&ldo;陆哥哥,你好糊涂&rdo;芳菲站了起来走到陆寒身前,说道:&ldo;有什么事儿不能跟我说?还跟方掌柜说怕我烦恼……你这意思,是让我以后都别管你的事么?&rdo;说着,她的眼里还真带了三分怨气。
陆寒也太见外了,卖田地租宅子全是他自个料理也就算了,她送东西给他用他总是推三阻四她也不好说什么,可遇上事情他没想着跟她商量,却真是让芳菲有点儿伤心。&ldo;难不成在陆哥哥心里,还当芳菲是外人么?&rdo;
&ldo;没这样的事&rdo;陆寒急了,伸出手来想抓着芳菲的手表白心意,但一想到春雨和方和就在眼前,只好又把手讪讪地缩了回去:&ldo;我是见你忙茶楼的事情都已经很辛苦了,不想让你再为这种事情奔波。&rdo;
&ldo;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rdo;芳菲不在这方面过多纠缠,直接进了主题:&ldo;方掌柜说他上回来的时候,正遇上你叔叔从这儿冲出来骂骂咧咧的,到底怎么回事?他说他问你你也不出声,见了我总该说了吧?&rdo;
陆寒叹了一口气。
还能是怎么回事?
他也不知道叔叔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那日他刚从学堂出来,就看见叔叔守在这农舍前,见了他好一顿训斥。说他不经长辈同意就卖掉了祖田,又把老宅子租给了不知根底的外乡人,连置办了产业也不跟他通个气……
陆寒早就对他这个利欲熏心的叔叔死了心,只是碍于他是亲长不得不虚应一番礼数,心里早就不耐烦了。
他没回答陆月思一连串的问题,反倒质问陆月思:&ldo;叔叔见了侄儿,没问我在这儿住得惯不惯,吃些什么东西,平日里谁来照顾我的生活,更没问侄儿读书读得如何了。我竟不知有这样做叔叔的呢&rdo;
对于性子温和的陆寒来说,这已经是极为严厉的说辞了。
陆月思脸皮厚得很,在听到陆寒的话后稍稍尴尬了一小会,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ldo;我这不是关心你的大事嘛那些话,等我跟你商量完大事自然会问的。&rdo;
陆寒冷哼一声,接着说:&ldo;好,那我们来商量一下济世堂的事情好了。叔叔说在我成人前代我管理这医馆,如今进益如何?叔叔可得好好经营才是,当初不是说好了等我孝满之后便让我接手的吗?&rdo;
这又戳中了陆月思的痛处。陆寒的父亲陆月名只是医术不太高明,医德却是很好的。当年陆月名主持济世堂的时候,逢年过节或者是时疫、天灾的时候,都会给穷苦人家发放些免费的便宜糙药,所以医声极好。他也有自知之明,自己治不了的病,便会让病人另请高明,不会故意耽误病人的治疗,因此济世堂当时的生意真是很不错。
陆月思接手之后才不到一年,济世堂就快被他整垮了‐‐当然方氏也对此功不可没。他医术又差,偏又不肯承认自己水平有限,常常治坏了病人,被人砸了好几次医馆。方氏又教唆他用一些廉价的陈年烂药来充数,以为这样就可以多赚点钱,结果把济世堂的名声硬生生给弄坏了。
现在陆月思被陆寒这么一挤兑,饶是他脸皮再厚,也忍不住害臊起来。可是……想到那间客似云来的佳茗居,陆月思立刻又把刚刚升起的一点儿臊意丢到天边去了。
&ldo;咳,这个且不说,济世堂有我在你就放心吧,&rdo;陆月思干咳了两声,单刀直入地问陆寒:&ldo;你是不是在佳茗居里入了份子?我听人家都这么说。还说是你父亲在世时便入股了的……哥哥也真是的,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他要早跟我说了,我肯定会替你好好照料的。这些生意上的事情复杂着呢,你小孩子家哪懂如何做呀。&rdo;
所谓陆月名在世时便在佳茗居入了股,却是他从秦家辗转打听到的消息。听到这事的时候,陆月思&ldo;恍然大悟&rdo;:&ldo;怪不得呢,我说这侄子哪来的钱入股?大哥什么时候攒下这么多银子了……&rdo;
陆寒的态度并不因为陆月思的好语相劝而有所软化,只说:&ldo;叔叔只管照料好济世堂,把祖父置办下来的家业守住了便是。佳茗居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有人管着呢,叔叔就不必为我操心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