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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2页）

狂怒、焦躁、恐惧、愤恨、不安、悲切、绝望……人类所有的负面情绪似乎都被浓缩在这间不大的地下室里，随着金属门的开启，全都泄洪似的奔流出来。

袁悦是向导，本来对哨兵的情绪就非常敏感，他在这瞬间完全被钟妍的情绪控制了，双膝一软，差点要跪下来。秦夜时立刻扶着他，在他耳边喊了他的名字：&ldo;袁悦，你的老鼠！&rdo;

毛丝鼠滚到地上，再次迅速地膨胀起来，挡在秦夜时和袁悦面前，挡住了从里头狂涌而出的黑暗情绪。

袁悦松了口气，被秦夜时搀着站起来。

地下室里灯光昏暗，马世明按亮了灯，两人立刻看到蜷在角落的一个人。

&ldo;钟妍。&rdo;马世明低声开口，声音里没什么感情，水一样淡漠，&ldo;有人来看你了。&rdo;

那人抬起了头，乱蓬蓬的头发下露出一双亮眼睛。

她太瘦了，手脚上都套着结实的水泥块，根本无法移动。一根粗大的铁索系在她腰间，袁悦甚至闻到了很淡的血腥气：她的腰被铁索擦破了，但没有治好。

袁悦让毛丝鼠和秦夜时呆在一起，自己大喘几口气，终于能振作精神往前移动了。

秦夜时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想去拉他的手，但又因为奇怪的犹豫和羞怯而不敢真的伸出手去。走到房间中央的时候，他忽然看到马世明身后站着一头犬科动物。

那是钟妍的精神体，一只灰褐色的阿拉斯加猎犬，但怪异的是，它的脖子上有一圈狮子的鬃毛。

马世明看不到身后的东西，一直盯着渐渐走近钟妍的袁悦，神情漠然。

袁悦看到钟妍的手放在地面上，地面都是她自己挠出来的血痕。

&ldo;什么？&rdo;他看出钟妍似是在说话，连忙凑过去细听，&ldo;你想要什么？水么？&rdo;

像是太久没说过话了，钟妍有气无力，声音细细地从喉咙里飘出来，袁悦几乎捕捉不到。

&ldo;死……&rdo;钟妍的嘴唇蠕动着，眼里忽然蒙上薄薄一层泪，&ldo;想死……&rdo;

作者有话要说：　　秦夜时：袁悦，你的老鼠！

毛丝鼠：……委屈了，不想变了。我是猫！

（毛丝鼠就是龙猫）

（一个极冷的笑话……）

第50章尸古（3）

钟妍和马世明是大学的时候认识的。两人的恋情一直延续到了毕业，随后开始谈婚论嫁。

马世明家里都是生意人，对这位文质彬彬的小姐很尊重，但私底下却反复多次要求马世明和钟妍分手，和别的门当户对的姑娘结合。

马世明顶住了所有压力，直到登记结婚的那天，民政局的登记人员问了钟妍一个问题。

&ldo;钟妍，你需要变更监护人吗？&rdo;那位大妈问得利落，&ldo;很多人结婚之后都会把监护人变更为自己的爱人，你要改吗？&rdo;

钟妍当时没有回答，而是立刻扭头看马世明。

马世明一头雾水，问：&ldo;什么监护人？&rdo;

&ldo;你老婆是个哨兵。根据规定，哨兵必须登记监护人的。&rdo;大妈说。

钟妍没说话，她看到马世明脸上快乐幸福的神情消失了。

&ldo;我不是对哨兵向导……不是对你们有偏见。&rdo;马世明说，&ldo;但是，我觉得普通人还是跟普通人结婚比较好，哨兵选择向导，向导选择哨兵，就像男人选择女人一样。这不是歧视，我是支持恋爱和婚姻平等自由的，但我个人有些不能接受。这很正常，不是吗？&rdo;

钟妍蜷缩在角落，蓬乱长发下的亮眼睛盯着自己丈夫，一声不吭。

&ldo;我很爱她，我真的非常爱她。&rdo;马世明继续说，&ldo;可她不能是个……总不能是这样一个……&rdo;

袁悦把他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ldo;一个不正常的人。&rdo;

马世明没有否认，眼神落在钟妍身上。

&ldo;你讲话自相矛盾。&rdo;秦夜时开口了，&ldo;这就是歧视和偏见。&rdo;

袁悦心烦意乱，推了秦夜时一下，示意他没必要跟马世明讨论这个问题。

&ldo;她怎么会成了现在这样？&rdo;袁悦只觉得不可思议，&ldo;她是你的妻子，你居然能这样下手折磨她？&rdo;

&ldo;我也不想的！可她疯了！&rdo;马世明说，&ldo;一个疯子，我能怎么办？还是一个这样的人，我也不能直接送到精神病院，他们不收，没地方治，我怎么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北京还有个二六七医院专门治这种人。&rdo;

袁悦只觉得可笑。但凡钟妍去过医院，哪怕只去过一次医院，只要登记了身份证号码，医院立刻就会查询到这是一个哨兵。精神异常的哨兵普通医院确实不会收治，但他们会通过内部系统把病人转介到二六七医院。马世明显然不知道这个流程，他从来没有带钟妍去过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