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句,她说得平静无波,可几乎是把后牙咬疼,才一字一句清晰明了说出口。
帝君目光错愕地闪了闪:&ldo;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rdo;声音陡然冷得跟冰峭般。
步莨暗暗吸一口气,迎着他视线:&ldo;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本就是被掳来的,倘若你不想再留在雁清寨,我自然不会强行困住你。&rdo;
&ldo;你!&rdo;帝君一口气被她梗在喉头,差点喘不出,忽哈哈笑起来:&ldo;你说得可真好!&rdo;他转过身,没再吭声。
步莨看不出他想法,一颗心吊在胸口,七上八下。
说出来那些话并不轻松,倘若他真想离开,她如何能冷静放他走?说的时候潇洒自如,可一想到果真如此,心就跟刀绞似的痛。
他品行样貌武功都为优,这般佳人,困在这四面环山的雁清寨,整日雕琢玉器,莫说是大材小用,实诚是材无用处。
今日在沈府,看着他同沈昕交谈,突然想起父亲那段话。普天之下,才能男子的追求莫过于财力、权势、为国为民。
曦华是大雁,不是她曾养过的那只白鸽。他有能力有才华,就该待在最适合他的地方。而她只能折断他的翅膀,给不了广阔的天空让他一展鸿羽。
两人静默无言走回石屋。
方进门,步莨走到衣柜正要拿换洗的衣裳。身子突然被扳转,后背贴在衣柜。
帝君钳住她两手腕困在她身后,以防她挣扎。两腿将她身子死死抵在柜门。
一手握住她下颌,定着她目光:&ldo;今晚在沈府发生的事我本想压在心底,不愿质问你,可你方才竟说出那么荒唐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是盼着我离开?好同沈霄双宿双飞是吗!&rdo;
&ldo;我同沈霄?&rdo;步莨惊谔:&ldo;这话什么意思!&rdo;
&ldo;什么意思?&rdo;帝君恼道:&ldo;你不是一直怀疑我是妖吗?还想一窥我真身为何物,对吗?&rdo;
步莨震惊,他怎么会知道?!
&ldo;我、我没……我没想看。&rdo;她想辩解,却被他冷厉的神色吓得结结巴巴,她并没想过看他真身,因为她从未真正怀疑过他是妖。
&ldo;你竟对我说谎?&rdo;帝君语调极缓,犹如棉中藏针,针针毫不留情戳破她的谎话,&ldo;茶壶中的迷药,床底下的捆绳和鸡血,你做何解释?那些是用来测试妖物的,我可有说错!&rdo;
步莨被质问得哑口无言,他竟然发现了,却一直没说……这些日子仿若一切都未发生过,可他将她的举动瞧得是明明白白。
步莨挣了挣手,却被他掐得更紧,力道甚至大得弄疼了她。步莨眉头拧得紧,忍着手腕的痛楚。
可在盛怒中的帝君完全不知自己下意识握紧时,力度却控制不当。继续逼问:&ldo;你怎不替自己解释了?无话可说是吗!&rdo;
步莨抿了抿唇,苍白着脸承认道:&ldo;那些东西是我放的,我的确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过你是妖,可最后我并不想这么做,我只想同你……&rdo;
好好过日子‐‐五个字没机会说出口,被他厉然打断。
&ldo;呵!你确实没这么做,但你竟将我是妖这事告诉沈霄!今晚沈府的这一切,你是不是也知情?他用寿宴的名义邀请我们去沈府,再请一位捉妖的和尚对我念咒,欲逼我显出真身,这一切,你是不是也知情?!&rdo;
&ldo;捉妖?&rdo;步莨懵愣,什么念咒捉妖?那不是沈霄请来祈福的和尚吗?
这下,她恍然明白了些什么,急急解释:&ldo;不是的!我不知道什么捉妖的和尚啊!今晚的事我也是莫名其妙,他说祈福,我就当真以为是祈福,我并不知那和尚是来念咒捉妖的。&rdo;
帝君默然睇看她泛红的眼眶,显得委屈又无措。
他松开她下巴和手腕:&ldo;即便你不知今晚的事,可你也同沈霄说了我是妖。不然他如何会有这种猜测?他来雁清寨只会找你,这段时日只与你接触。你怀疑我是妖,便要同他说?是寻求庇护?还是获取安全感?你们何时关系变得那么好,可以私下讨论我是妖是人了?&rdo;
见他眸中冷漠如看陌生人,步莨慌忙摇头,直把眼泪颗颗晃出来。
步莨用力抓着他衣袖,可手腕被他方才掐痛的,使不上力,发颤的。只得哽咽道:&ldo;没有的,我没有同他关系很好,我从不与他讨论你的事,他也没和我说过你的事啊。&rdo;
&ldo;你方才就谎称自己没怀疑过我是妖,又要说谎了?你们不是很想知道我是不是妖吗?&rdo;帝君甩开她手臂,冷笑:&ldo;那你可得看好了,莫眨眼。&rdo;步莨茫然看着他,倏然他身上白裳闪过亮光,刺得她微微眯了眼。待那白光隐没,她睁眼,目瞪口呆。
第三十九章
一只雪白的鸽子在步莨面前振翅盘旋,她激动得泪水盈眶,模糊了视线,须臾又破涕为笑:&ldo;呼呼……是呼呼吗?&rdo;
她果然没猜错,曦华就是呼呼,他一直守在她身边,从小时就在她身边。
步莨上前想伸手触碰,哪知白光又一闪,帝君已幻回人形。
步莨捂着唇不敢置信,眼泪落珠般滴滴滑落手背。
帝君仍是淡漠的神色,故意问道:&ldo;我是人是妖,你可看清楚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