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能比,你不是在外婆身边嘛!&rdo;
驰见一顿,低着头看地面:&ldo;反正这钱不能给。&rdo;
&ldo;那我自己去银行取。&rdo;
&ldo;您去吧。&rdo;驰见咬了咬牙:&ldo;别怪我不理您。&rdo;
他撂下这句话就匆匆走出去,甚至没回一下头,等到站在大门外,被热辣的太阳一烤,才慢慢清醒过来。
可终究年少气盛,他顾及不值一毛的面子不肯回头,在门口守了好一会儿,没见外婆出来,便以为老人家被他几句话震慑住。
驰见翻出手机,并未收到任何信息,他这会儿心烦意乱,一时间等待李久路的心情也没了。
于是骑着摩托离开,走到半路,到底是去银行给翟逢山转了一笔钱。
天气预报今天有雨,直到晚上,北方的乌云才慢慢向这边靠拢。
几声惊雷过后,雨便淅淅沥沥的下起来。
今天没生意,驰见早早关门。
他去二楼收拾洪喻的房间,打算把多余摆设清理掉,再换上浅颜色的被单和窗帘,老人家喜欢干净整洁,这样外婆住进来也会舒适一些。
这一忙对时间就没了概念,等停下来,才想起到楼下找手机。
上面有两通未接来电,都是久路打来的,一通是在晚上九点十分,一通九点半,而现在已经快到十一点。
驰见按了回拨,将手机用肩膀夹着,这边开始往胳膊上套t恤。
可没等接通,忽然想起一阵敲门声。
驰见想到是谁,按掉电话,立即去开门。
久路撑着一把黑雨伞,低头站在门外,肩膀和裤脚被雨水浇湿,脸有些白。
&ldo;呦小祖宗,冒雨怎么还来了!&rdo;他上前接过她的伞,赶紧把人拉进屋:&ldo;刚才在楼上,我没听见你电话。&rdo;
这会儿雨下得已经十分猛烈,落到地面,砸出一个接一个的水泡来。
&ldo;我刚想去找你。&rdo;驰见说。
&ldo;驰见,我有话跟你说。&rdo;
&ldo;怎么了?&rdo;他抹了抹她嘴角:&ldo;坐下说,我先给你找件衣服换。&rdo;
&ldo;别……&rdo;久路拉住他:&ldo;不用。&rdo;
他终于发现她语气中的不同寻常,垂下眼,静静等她开口。
&ldo;我……&rdo;
电话铃声蓦地响起,她的话被阻断。
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是老人院座机打来的。
那一瞬间,驰见心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竟犹豫片刻,才举到耳边接听。
窗外一道炸雷,像要把天空劈成两半儿,乌云压顶,暴风雨来得那样快、那样猛。
驰见僵硬的站着,半晌,手机掉下来,砸到了地上。
外婆走了,她从老人院三楼的天台纵身跃下,当场断了气。
那夜雨很大,掩盖世界所有声音,只剩他撕心裂肺的大声喊叫。
稀释的血液像河流一样蜿蜒流淌,外婆静静躺在地上,眼睛没有闭严,无论他怎么唤她,她都决绝地不肯给他一丝回应。
暴雨如注,不断击打着外婆的身体,他想帮她遮一下,一群围观的人以为他要挪动尸体,将他紧紧固住。
他歇斯底里的挣扎,只为再看一眼外婆。
他听见劝慰的话,听见李久路的哭声,也听见警车鸣响,却不愿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驰见从未想过,灾难一样的悲剧会发生在他身上。他的天快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