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赦之不知道曹幹为何要邀请郝贺和这姓李的一同喝酒,从开始喝到现在,一直都颇是局促,这时听了曹幹此言,胡乱点头,应了两声。
郝贺笑道:“力大率会不会肯收下你们,我不敢说,但我家从事这里你们尽管放心,你们若想入伙,一句话的事儿。”
“是么?那可太好了!……郝大兄,我有个疑问。”
郝贺问道:“什么疑问?”
曹幹说道:“今儿个来贵部营中的路上,我远远望见了建阳县城,我看那城墙似也不是很高,建阳县尉既又这般畏惧董从事,贵部兵强马壮的,为何不把这建阳县城打下来?”
郝贺说道:“不是没想过打建阳城,我家贲卒史就曾向董从事建议过,把县城打下,但是董从事不肯打。”
“为何不肯打?”
郝贺说道:“我家从事说,建阳县城的城墙虽说不高,可若俺们要去打它的话,城中肯定是要守御的,弟兄们少不了会有伤亡,与其如此,何不如换个法子?”
“什么法子?”
郝贺笑道:“便是吓唬。”
“吓唬?”
郝贺说道:“我家从事说,只要吓唬到位了,叫那城中对俺们畏惧如虎,生怕着俺们会去打那县城,那结果就会和打下县城没啥两样,这叫不费一兵一卒,坐享其成。”
姓李的听郝贺说到这里,拍了下手,说道:“曹小郎,你瞧瞧,是不是被我家从事料对了?这建阳县城,俺们虽然没打,可现在却是跟打下来没啥区别!要啥东西,城中就给俺们送啥东西。你可知道今儿个建阳县尉给俺们送来了啥么?”
曹幹问道:“都送来了啥?”
姓李的得意洋洋,炫耀似地说道:“送来了百十把环刀,几十件上好的铠甲!金银珠宝,不计其数。这不是要打南成了么?我营中粮草不足,我家从事还又问他们要了五千石粮食,这两天就给俺们送来。……小郎,我家从事这眼光智谋,料事如神,真是叫人不佩服不行!”
曹幹心头一动,敏锐的抓住了姓李这人此通话中的关键要点,端起酒杯,说道:“两位大大兄,请再饮此杯。”
郝贺、那姓李的又喝一杯。
曹幹说道:“李大兄,你说要打南城?”
姓李的说道:“对啊,我家卒史今天为何领着我部还营,就是因为昨日力大率给我家从事下了一道命令,叫俺们做些准备,等过了正旦,便各部联兵,攻打南成!”
曹幹问道:“我记得,南成是在建阳的东北边吧?”
姓李的答道:“不错,建阳往北边去,过了新阳,再往东北,就是南成。”
曹幹摸着短髭,半仰起脸,好像甚是疑惑的模样。
姓李的问道:“小郎,你这是咋了?”
曹幹说道:“我有点不明白。”
“不明白啥?”
曹幹说道:“董从事‘坐享其成’此策,确然大妙,可是既然此策有用,为何还要去打南成?为什么不像对建阳一样,也只是吓唬吓唬南成就行了?”
姓李的说道:“小郎,你初来乍到,知道个啥?建阳县不打,是因为刚才我说的缘故,南成县为何要打?这是因为另有缘故。”
“斗胆敢问大兄,是何缘故?”
姓李的说道:“这缘故就是,打下南成以后,我部兵马才能与樊大率部联兵攻打费县!”
“攻打费县?”
姓李的说道:“等打下费县以后,我部便能与樊大率部声气互通!到时,俺们两部兵马联合,不下十万之众,整个徐州,都将是俺们的了!”
姓李的这人已经喝醉了,他带着夸张语气说出的这通话,听到曹幹耳中,顿时在曹幹心头掀起了滔天巨浪。曹幹强自忍住,未变神色,附和了几句,顺势又问起樊崇那边的情况。
却是姓李此人与曹幹说的这些,都是从贲休处听来的,他在董宪营中的地位不高,对於樊崇那边的情况并不清楚,没再说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来。
到二更前后,酒尽菜光。
郝贺与那姓李的起身,说道:“酒足饭饱,夜色深了,小郎,你俩早点休息。我俩就在隔壁帐中住,要是有事儿,你就来叫我二人。”
曹幹说道:“大半夜的,岂敢扰两位大兄清梦,我俩也就睡了,两位大兄踏实睡个好觉。”
送了郝贺与这姓李的出帐,看着他俩进了隔壁帐中,曹幹与郭赦之转回帐内。
郭赦之去收拾案上的酒壶,碗碟。
曹幹坐回席上,早不复方才笑颜,摸着短髭,说道:“郭大兄,咱们只怕是要上阵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