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人性是复杂的。对於一些人,比如素不相识之人,像郝贺,他能够悍然举起屠刀,但是对於有一定的交往的人,比如那陪睡的妇人,他又能够心存怜悯。这些且也不必多说。
曹幹回到帐中,郭赦之已经醒了。
郭赦之坐在席上,揉着眼问道:“小郎,外头在闹腾啥?”
曹幹说道:“贲休在集合他的部曲,出营掠粮。”
“昨天他不是才回营?”
曹幹说道:“应该是为打南成做储粮上的预备的。”
“小郎,昨晚咱俩聊完后,我好久都没睡着。你说的那些,我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多遍!”
曹幹说道:“想了好多遍?”
“我越想,越觉得小郎你说的真是太对了!让和咱一样的穷人知道咱能保护他们,以此让他们投奔咱,根据地、联合能联合的力量,哎呀,小郎,这些东西我咋就想不到呢!”
曹幹抚摸短髭,笑道:“郭大兄,只你觉得对,只咱俩觉得对,可远远的不够!”
“我知道!小郎,你放心,等咱们的人到后,我跟别人聊天时,一定按小郎昨晚交代的,把你跟我说的这些,告诉他们,让他们也都觉得小郎你说得对!”
曹幹纠正他道:“郭大兄,不是你让他们觉得我说得对,而是得让他们自己觉得我说得对!”
这句话好像绕口令,郭赦之才醒,脑子不太灵活,他想了想,然后才明白了曹幹的话意,说道:“对,就是!小郎,你这句话说的……”
“怎样?”
“还是对!”
曹幹叮嘱说道:“郭大兄,我有空也会和咱们的人聊的,你在和他们聊时,你要记住,他们中的谁若有什么疑惑、若有什么不同的意见,你聊完后,都要告诉我。”
“好!”
虽是前途莫测,而下身在虎穴,一则昨天晚上捋清了之后该怎么发展的大体思路,二来郭赦之此时的状态实在可爱,曹幹摸着短髭,不禁微微一笑。
……
快到辰时,送来了饭菜,和昨晚一样,仍是有酒有肉,甚为丰盛。
饭菜刚刚送到,郝贺与那姓李的跟着就进来了。
无须他俩说,曹幹自又是殷勤劝客,请他俩坐下,一起吃用。
不过姓李的,没有再喝酒。
曹幹以为他是昨天晚上喝多了,现在难受,所以不喝,因就笑与他说道:“李大兄,你咋不喝?可是因为尚有宿醉?不妨,且饮两杯,宿醉难受的劲,就投过去了。”
姓李那人说道:“昨晚那点酒,算的什么?我不是因为昨晚喝多了不喝。董大郎方才派人来找我,令我下午陪他蹴鞠,所以这酒,留到晚上再喝。”
“董大郎?蹴鞠?”
郝贺代姓李的这人解释,说道:“大郎是我家从事的长子,喜好蹴鞠。你的这位李大兄,蹴鞠那可是一把好手,大郎每次蹴鞠,都要叫上他的。”
曹幹知道蹴鞠是什么,曹幹不知道的是,蹴鞠的发源地临淄距离东海郡不是很远,中间只隔了一个泰山郡,因而早在战国时,这里的人就好蹴鞠,至而下,蹴鞠此风在这一带依然风行。
汉高祖刘邦的家乡沛县,离建阳县很近,建阳向西过了戚县,就是沛县。刘邦称帝后,他的父亲刘太公住在深宫,凄怅不乐,原因便是其“生平所好,皆屠贩少年,斗鸡蹴鞠以为欣,今皆无此,故不乐也”。——由此,亦足可见蹴鞠在这一带的流行程度。
董宪的年纪尽管不大,才三十多岁,但是时下结婚早,董宪十四五岁时,就有了他的这个长子,他长子今年已然十六七岁,正是好玩好动的时候,最好的便是蹴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