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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3页）

陆野明愣住了，这才发现自己也用&ot;她&ot;称呼起沈小凤了。

杨青不再追问，只是淡淡一笑，对陆野明轻描淡写地谈着自己的看法：&ot;她比我们小，我们比她大。人人都有缺点，是不是？&ot;

&ot;我们&ot;又感动了陆野明，&ot;我们&ot;又验证了她对他的信任。他的心静下来。只有杨青能使他的心安宁，占据他内心的还是杨青。

然而在深深的庄稼地里，在奔跑着的马车上，在日复一日千篇一律的动作中，在沉寂空旷的黑夜里，沈小凤那蛮不讲理的叫嚷、不加掩饰的调笑，却时常响在陆野明的耳边。她的雪白的脖梗，亚麻色的辫梢，推搡人时那带着蛮劲儿的胳膊，都使他不愿去想，但又不能忘却……她不同于杨青。

他爱杨青，爱得不敢碰她，他讨厌沈小凤，讨厌了整整一个夏天。

秋天了。

大片的青纱帐倒下去，秋风没遮拦地从远天远地奔来，从裤脚下朝人身上灌。吹得男生们的头发朝一边歪，姑娘们绯红的面颊很皴。

砍了棒子秸的地块儿被耀眼的铧犁耕过，使了底肥，耙了盖了，又种上了麦子。端村人闲在了许多。人们想起享受来。

&ot;会儿多不看电影儿了！&ot;谁说。

&ot;请去！&ot;干部们立时就明白了乡亲的心思。

&ot;请带色儿的！&ot;谁说。

&ot;请带色儿的，不就他娘的四十块钱么！&ot;干部说。

过去，十五块钱的黑白片《南征北战》、《地道战》，在端村演了一次又一次。片子老，演起来银幕上净哗哗地&ot;下雨&ot;。但是村东大壕坑里还是以&ot;二战&ot;压底儿，早就变作包括邻村乡亲在内的电影场。坑沿蜿蜒起许多小路，坑底被人踏坐得精光。

到底请来了带色儿的新片，花四十块钱端村还用不着咬牙。端村人自己过得检点，也愿意对邻村表现出慷慨。

带色儿的电影使人们更加兴奋，许多人家一大早就打发孩子去外村请且（亲戚）。天没黑透，壕坑就叫人封得严严实实。人们背后是没遮拦的北风，坑里升腾起来的满是热气。

大壕坑也给知青点带来了欢悦。这时他们也和端村人一样盼天黑，在壕坑里和端村人一样毫不客气地争地盘，和端村人一样为电影里哪个有趣的情节推打、哄笑……

知青们踩着坚硬的黄土小道出了村，沈小凤提着马扎一路倒退着走在最前头。她拿眼扫着陆野明，学外村一个大舌头妇女说话。

&ot;哎，俊仙寻上婆家啦，你们知道吗？&ot;

&ot;你怎么知道的？&ot;有人问她。

&ot;我们队的事，当然我知道。&ot;沈小凤说。

&ot;哪村的？&ot;男生在挑逗。

&ot;代庄的。&ot;

&ot;俊仙同意了？&ot;

&ot;早同意了，一见代庄的人就低头。&ot;

&ot;你看见了？&ot;

男生那挑逗的目的不在于弄清问题的结果，而在于对沈小凤的挑逗。沈小凤从那挑逗里享受着尽情，具体描述着俊仙的事。&ot;就是那天下午，我们摘棉花。&ot;沈小凤说，&ot;歇畔时走过来一位妇女，看见我们就停住脚，脱下一只鞋往垄沟背儿上一摆，坐下说：≈039;走道儿走热了，歇歇再走。≈039;

&ot;俊仙问：≈039;你是哪村的呀？≈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