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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ldo;关于业务部门对增加百分之五十公关费的要求，总经理那边批示&039;待议&039;，想先听听您的看法……&rdo;&ldo;我的看法是：不如每个月加你三万元津贴，你负责替我做三餐如何？&rdo;她公式化的微笑：&ldo;您真是爱说笑。&rdo;接着道：&ldo;人事部门已拟订好了六十五岁以上员工优退条款，如果您看完条件之后没有意见，就可盖章批示下去执行。&rdo;

&ldo;这种琐事也要烦我，明明是三十四楼全程策划的。&rdo;

&ldo;但您才有这分量下批文而不会遭怨。&rdo;房律龙哼一声。这种要求老臣退休的事，确实只有他这创办人才有分量下指令。如果由儿子去处理，绝对会招来不敬开国元老的骂名。

&ldo;你哪里学来这一身好手艺的？&rdo;

&ldo;至于企画部&rdo;

&ldo;我在问你话呢！这么不当一回事？&rdo;老先生不悦地阻止她。索性拿过她的记事本：&ldo;你怕些什么？&rdo;

朱月幽叹口气；&ldo;我只是在认真地上班。&rdo;

&ldo;现在我允许你陪上司摸鱼。&rdo;她低下头，觉得无奈。但这人是上司，她又能怎么办？

房律龙大量她，笑道：&ldo;你跟欢欢一样，大眼水汪汪的，看起来纯真而温驯。&rdo;她新倏地一惊，飞快看了他一眼。

&ldo;还有笑起来的样子，真是一模一样。&rdo;他…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老先生反倒没了平常耍任性的老番癫样，看起来成服深似海。

&ldo;我一直在想你来东皇的目的。&rdo;

&ldo;上班还需要什么目的？&rdo;她清淡一笑带过。

&ldo;你该知道上来我这里做事，是需要被做征信调查的。&rdo;

&ldo;那是当然。毕竟是核心，有许多需要保密的事。&rdo;例如：董事长是如此老番癫，则是东皇的最高机密。她坏心地地腹诽他。&rdo;

&ldo;嗯，你认为我这边有多少关于你生平的资料？&rdo;

&ldo;我一向乏善可陈。&rdo;他能知道些什么？她怀疑。

老先生起身，背着双手交握在身后，走出办公桌：&ldo;资料上说，你十九岁结婚并且休学，直到二十四岁才又插大考进技术学院。毕业后就进入东皇。&rdo;

&ldo;是的，很翔实。&rdo;她点头。

&ldo;还有更翔实的呢。&rdo;他站在她面前：&ldo;包括你的婚姻。&rdo;

&ldo;哦？&rdo;她怀疑他能查到什么。

&ldo;苏骥瑭，一个身世复杂的孤儿。&rdo;满意地看着她脸色转为苍白。嘿嘿，知道怕了吧？&ldo;他其实是三十二岁了。中韩混血儿，跟着母亲姓苏，父亲来自南韩一个庞大的黑道世家，本身是私生子。母亲则是台湾移民，在他六岁那一年准备一同来台湾定居，过平凡的生活，不想卷入黑道争夺中。但是一场叛变，让他的双亲被列入追捕的行列。最后父亡母病，他被送到日本读书，为日后黑道企业化经营做准备。为了母亲，再加上他年幼无法自主，一直被监视着，也不得不做出一些违法的事。&rdo;她转身面对落地窗，不敢给自己看见一脸的惨白，但是却掩不住颤抖的身形。

老先生继续说故事：&ldo;谁会相信小孩子身上藏有毒品呢？几次进出东南亚各国，从来没失手。真了不起！&rdo;赞叹这种事好象不太对…恩…不研究。&ldo;后来他遇到了你那时你趁暑假到日本游学。两个月的时间让你们陷入爱河，几乎是不顾一切的，当他知道母亲早就死亡之后，决定带着你私奔。唉！苦情鸳鸯喔！&rdo;眼泪悄悄滑下。不愿再想起的，那些日子呀……

来到台湾之后，他没有身份、也不敢有身份，年轻而无权势可依恃的他们多么害怕被找到。他无法找工作，至少找不到正当的工作；更没办法继续求学，任何会留下行迹的事皆做不得。

后来，她怀孕、休学、生活困难。同样孤儿身世的她，没有亲人可以提供帮助。小夫妻的生活几乎要陷入绝境，根本是山穷水尽了。幸而她有一手好厨艺，这厨艺不只给她拐来一名爱她的男人，也让生活得以暂时安定下来。她贷款经营早餐店，生意兴隆，夫妻俩几乎忙翻过去。

她以为将可以一直这么平凡幸福与他过到老，但是她错了，她没想到他这样一个出色有能力的人，不可能被小店困囿一辈子；她没料到他的挫折感竟你们深靠老婆吃饭、没有身份、不能光明正大走在路上，他甚至不是中华民国的子民，没有那一张可以享有权利与义务的身份证。

黑户！

这让他丧失公平的起跑点，他的人生因此无法发挥，不管他是多么有才华，不管他精通四国语言、是东京大学的商学系高才生……

毋庸置疑，他爱她、爱他们的宝贝女儿，但他逐渐消沉也是不争的事实。她看在眼里，难受在心底，完全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帮他。

然后更糟糕的事接踵而来，韩国那边的人找上来了，给了两条路；要不跟他们回韩国；要不就帮规处置，也就是所谓的断手断脚之类的……

他们开始逃亡，逃了好久，永远记得那一天他们仓皇奔窜在台北街头，因是假日，人潮汹涌，屡屡将他们挤开，像是预告着他们即将分开的事实。他抱着女儿，她紧握着家当，不知道要逃到哪儿我、也不知道要逃多久，总觉得这种担心害怕的日子永远没有结束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