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姨娘这才见了笑模样,&ldo;我不信姐儿信谁?吃了这剂定心丸子,可算是能睡安稳觉啦!&rdo;
&ldo;那烦您再与裴姨娘念叨一句,她上午来找我,约莫也是忧心这事儿,当时我也没猜出来,倒让她白走了一趟。&rdo;
&ldo;哎哟,我那傻妹子!姐儿莫管了,我去劝她。&rdo;
虽裴氏上午没说,可李绾这时也大概猜到了她的心思。父亲这些年没再添子嗣,一是因为心力放在了谋划大事上。二也是因为寿光县主盯着,未进新人。
如今却不同了,男人荣登大宝成了九五之尊,他后院的女人们却都不再年轻。裴姨娘被那杜甄害得无儿无女,将来后宫充裕起来,她又年华不再,能靠什么傍身?
她能指望的,唯有份位二字。只有爹爹肯给她高位,才无人敢欺她膝下空虚。所以那唯唯诺诺的胆小女子,才壮着胆子,来她这琳琅馆走了一遭,未想还是没敢问出口。
这厢两位姨娘忧心忡忡,睡不好觉,可不知主母吴氏也是如此。
要说吴氏是李昭的原配嫡妻,那中宫娘娘的位置非她莫属,名正言顺的事儿她有什么可烦忧?可吴氏还真是不安极了。
坐在婆婆的凤宁宫中,愁眉苦脸,一副恹恹的模样。
老太太气得直拍她后背,&ldo;你丧个脸作甚?如今还有什么不称意的?&rdo;
&ldo;哎呦,娘!您是高兴了,如今连那清河崔家的嫡系都要进京来贺您!可我这心里头是打鼓呢!&rdo;
提起这事儿老太太就觉得舒心,这辈子都没这么舒心过!昔年的旁支庶女,人家不惜的搭理,那如今的当朝太后如何?
她向后靠了靠,问道,&ldo;你打什么鼓?昭儿没让你住凤鸣宫,是因为那地不吉利,想等修缮一番再说。这皇后的位子怎么都是你的!跑不了!他若让别人来坐,娘也不会答应的!&rdo;
&ldo;我哪是担心这个?三郎向来待我不薄,更不是宠妾灭妻的人。连那封后的诏书他都给我瞧了,我还担心啥?只是唉呀!我是担心我娘家人呢!&rdo;
老太太来了精神,&ldo;你娘家人怎么了?&rdo;
&ldo;嗐,都说到这了,我也不怕您笑话。三郎做了侯爷时,我爹就在家里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半点儿不带收敛的。别说附近几个县了,怕是整个柳州府的人,都知道了他是谕恩候的老丈人!要不是我拦着,他那时便要带着一家人进京了!&rdo;
&ldo;你拦你爹作甚?他们搬到京都来不也是好事儿?&rdo;
&ldo;我哪敢让来啊!就我爹那性子,非得到处嚷嚷我做了侯夫人,那寿光能容他?&rdo;
老太太点头,&ldo;这倒也是。可如今好了,你做了皇后,你爹不得更高兴了?&rdo;
&ldo;是高兴啊!喜得都厥过去了,得亏没出大事儿。可这回是谁也拦不住了,非要进京,说没有国丈住在乡下的道理!&rdo;吴氏拉住婆婆的手,&ldo;娘!您也知道,当年除了我嫁了三郎,我家剩下几个妹妹嫁的都是读书人。三郎实诚,又是出钱修房,又是帮衬我娘家弟弟。可我爹他是个糊涂人,分不出好赖,只稀罕我那几个妹夫,说人家有出息,却没给过三郎什么好脸儿。&rdo;
&ldo;如今三郎做了皇帝,这天底下再没有比他还出息的人了。我爹却又腆着脸,想进京做国丈,享三郎的福,您说三郎能乐意吗?怕是要给他没脸!&rdo;
老太太叹气,&ldo;你这是想让我说合?可要我看没这必要。他就是看在你和榕哥儿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你娘家人。什么封号、宅子、金银之物,该给的少不了,可你也得提前嘱咐你爹,莫再张口多要,仔细三郎生恼。&rdo;
得了婆婆这句话,吴氏已是阿弥陀佛。
&ldo;娘说的是,我这便给他写信。&rdo;
李昭后院的人,人人都在闹心,唯独白姨娘没动静。李绾去的时候,见她正在给鱼喂食。这是这两年添的新趣儿,青瓷缸里,养着五六尾金鱼,也不是什么名贵的种,但一个个圆滚滚的,金红的鳞片瞧着也喜庆。
李绾笑她,&ldo;别人都四处打听呢,您倒是有闲心,还想着喂鱼?您就不怕爹爹随便封您个低位?&rdo;
白姨娘回过身来,见了女儿便拉到身前:&ldo;只要能见着你,比什么都强。我才不怕他封什么,爱封什么便是什么。真不待见我了,大不了我跟着女儿到公主府去过日子,只要姑爷莫嫌弃才好!&rdo;
李绾面色一红,刚要反驳,便听门口传来李昭的声音,&ldo;哼!那你现在就收拾东西找你那好姑爷去吧!看人家收留不收留你?&rdo;
第66章份位
夜深人静。杏红色绣万里霞云的锦帐内,白氏披着小衣,靠在迎枕上打络子。纤细的手指飞舞间,丝丝缕缕便成了精巧的同心结。
她的手巧,可针头线脑的东西,在男人看起来都没什么意思。李昭只垂眸瞧着白氏的侧颜,暗自想着该如何开口。
女人早不是韶华之年,眼角眉梢细细去看,都已有了淡淡纹路。可烛火之下,她秀美的轮廓,保养得宜的白腻皮肤,仍旧让李昭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鬼使神差便低声唤了她的闺名。
&ldo;忻月。&rdo;
&ldo;嗯?&rdo;她手指不停,一双眼却含着笑意看向他,盈盈秋水蕴着一腔爱恋,见他不语,又带上了两分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