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她腕上的紫玉镯。那镯子原是一对儿,她自己戴一只,另一只给了春蝉。后来春蝉不在了,镯子便戴在冬雪手上。
冬雪日日夜夜不敢摘,就是为了提醒自己,大姐不在了,以后公主得由她一人守着,她得眼明心亮护好了她。可她蠢笨,让猪油蒙了心,因自己的软和性子,险些害惨了公主。
她伸手抹了抹眼泪,&ldo;公主,您打死我吧。菱夏起了害您的心思,我都没瞧出来。她不光胡乱攀扯驸马爷,那药里还&rdo;
可不就是胡乱攀扯么,还祥哥儿是宋怀秀的儿子?他们二人早就私定了终身?这话也就能吓人一跳,根本禁不起琢磨。宋怀秀对李绾的那份情,是个长眼的都能瞧出来。再说,放着天姿国色的公主他不喜欢,要与菱夏爱的死去活来?
不是冬雪瞧不起自家人,那任谁看也是不可能的事儿。
李绾听了她的话,还是没有惊讶,拉着冬雪起身:&ldo;好了,我早就知道。&rdo;她吩咐门外:&ldo;去将人绑来吧。&rdo;
又给冬雪指了绣墩,&ldo;擦擦眼泪,让小丫头们瞧见了,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笑话你呢。&rdo;
&ldo;都这时候了,我还有闲心管别人?爱笑便让她们笑去罢。&rdo;冬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捏着帕子擤鼻涕。
李绾莞尔,理了理裙摆重新坐在贵妃榻上,拿起看了一半的话本子,又抿了口清茶,这才开口道:&ldo;你那姐姐,头一次见,我就看出她是个不安分的。这番瑞王府的人一撺掇,果不其然动了心思。&rdo;
冬雪抬起头,&ldo;您早就知道?那您为何还纵着她?万一稍不留神没盯住,岂不要酿成大祸!&rdo;
李绾低头看话本,漫不经心道:&ldo;傻姑娘,你以为府里只有明面上的这些人?到处有眼盯着呢,她又早早露了心思,在我眼皮子底下,翻不出天去。以往她倒腾东西往外卖,小打小闹,仨瓜俩枣的,我也不愿搭理。可这回不一样,打从她与瑞王的人接触上,一举一动便都被人盯紧了。往外拿了什么,往回拿了什么,统共见了几次,都在哪,自有人报给我听。包括刚才她支走了小丫鬟,终于动了手,还一通鬼话想哄你端那毒、药来给我喝。&rdo;李绾抬头看冬雪,&ldo;我都知晓。&rdo;
冬雪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她竟不知府里还有暗卫的存在。若是刚才,她鬼迷心窍听了菱夏挑唆,恐怕将药递给公主的那一刻,就是她的丧命之时。
正后怕着,李绾牵唇笑了起来,&ldo;可我没有信错人。我当做妹子看的冬雪不会害我。&rdo;
&ldo;这也是为什么,我肯将菱夏留在身边。第一次在茂叶胡同见到她,她眼里的算计和野心我看的一清二楚,可你见到她时,那份激动与欣喜,我看的更加分明。&rdo;
&ldo;我已让你没了一个姐姐,难道还要一见面,就杀了菱夏、赶走菱夏,让你再失去第二个吗?就算咱俩是仇人,想也犯不上如此。&rdo;
&ldo;要拿捏住毫无根基的她,对我而言轻而易举,那点子银钱更算不得什么。如果留着她,能让你心里有个安慰,那留着就留着。我对她的宽容,从来不仅仅是看在春蝉的面子上,也是为了你,春蝉伴我多年,难道你不是吗?在我心里,你们都是亲近之人,春蝉不在了,我便是你姐姐,我来照顾你。&rdo;
一刹那,冬雪捂着脸泣不成声。自己那点隐秘的小心思,原来从没瞒过她。
冬雪腼腆又内向,这样的人往往心思更加细腻。这么多年,她一直觉得,大姐先跟在公主身边伺候,性子也比自己开朗,她们二人更亲近些,自己像个无关紧要的影子。
不敢深想,可隐约有过嫉妒。所以梳头绣花这些大姐不擅长的事儿,她就拼命苦练,她希望自己有用,能被李绾喜欢,而不只是春蝉的妹妹而已。
后来大姐不在了,她伤心难过之时,在茂叶胡同遇见了菱夏。那是血肉至亲,她的二姐,自然有依赖有不舍,再加上冬雪是个软和性子,菱夏说想跟在公主身边,她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可扪心自问,她也曾有过一丝阴暗想法。
二姐惰性大、不讨喜,但看在大姐的面子上,公主是绝不会亏待她的。将她带在身边,也就不会再有其他伶俐丫鬟挤上来。从此她就是公主身边最信任、最得用的人。
人非圣贤,她有过私心,可李绾明知道她的私心,却不戳破,默默包容着她。宫人总道荣安公主娇纵,可要冬雪说,她们公主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人。
以前春蝉活着时总念叨,&lso;咱们姐儿是仙女,我为她死了都是情愿的。&rso;那时冬雪觉得她发傻,可今日才终于懂得了长姐话里的意思。
李绾有好样貌,倾国倾城世无双。她更有好教养,身处高位,仍懂得顾及旁人感受。这般又美又善的人不是仙女又是什么?
为她死了当真是情愿的。
第83章兔爷
冬雪捂着脸,哭的失态,李绾也由着她,直到见她抽噎着抹眼泪。
这才叹道,&ldo;以往看在你和春蝉的面子上,她做的那些偷鸡摸狗、与外男打情骂俏的破事,我都可以不理。可如今你也瞧了,她不过听了别人两句撺掇,就打算要我的命。这样的狠厉心思,我若再由着她,可无论如何说不过去了。再说这事儿牵扯到宫里,如今已不是保不保她的问题,她得进宫去回话,到时候父皇怎么处置,不是我能左右的,但总归我不会让她带累你们冬雪,你可会怨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