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素惧曾濬,眼下见他发怒,忙都爬了起来,一个个战战兢兢地拿起武器走到墙头。
此时张辅已杀了两个城头守军,成功爬上了墙。马宣虽不认识张辅,但见其一身百户服饰,知其必是燕军先锋官,忙对左右大声叫道:&ldo;杀了这个贼寇,本都司赏钱三百贯,官升两级!&rdo;
马宣话音方落,手下三个亲兵便操起手中家伙冲出,直向张辅身上招呼。
好一个张辅!见敌人过来,他毫不慌张,先大步向后一跃,避开三人刀锋;立稳脚跟后,他又运势向前曲身倒地一滚,趁着敌人收刀的间隙,直扑打头二人脚下。
&ldo;娘呀,我的脚!&rdo;
&ldo;狗日的,我的腿断了!&rdo;
只见寒光一动,两人便栽倒在地,紧接着便传来阵阵哀嚎!此时后面的那个亲兵已是吓呆了,正欲挥刀再砍,张辅一跃而起,手中宝剑一扫,此人喉间一片殷红,当场气绝。
趁着张辅杀敌的当口,十余名燕兵已从其身后爬上了墙,张辅将他们聚在一起,向城头敌楼前的马宣逼去。
方才张辅大展武功,倾刻间连破三人,墙上众人看在眼里,已是一阵胆寒。此时见张辅气焰大涨,领人大呼小叫冲杀过来,一众兵士哪还有胆量与其争锋?顿时纷纷后退。马宣气得七窍生烟,提剑便将一个糊里糊涂退到他跟前的卒子刺出个窟窿,方抽出沾满鲜血的宝剑厉声叫道:&ldo;谁敢后撤,此人便是下场!&rdo;
不过军心已乱,马宣官儿再大也不好使了。众人见此情景,惊骇莫名,顿时一声发喊,纷纷避开马宣,竟从敌楼后头绕了过去。张辅也懒得与这些喽啰们纠缠,他已瞄准了马宣,一心要将其当场击毙!
马宣此时处境十分危险:挡在前方的守军大都不是被杀,便是逃走,自己身边只有寥寥几个亲兵,也都是面如土色。只见张辅面色冷漠,只管步步逼近,摆明了要取自己性命!而他身为主将,此时若是逃走,城上守军必然土崩瓦解;若是不退,又哪是这拼命三郎的对手?
正当马宣惊惧交加之时,后面传来一声大喝:&ldo;都司先到后面督战,看某取这小儿性命!&rdo;
马宣回头一看,却是曾濬满脸污血,杀气腾腾地带着几十个手下奔了过来。
曾濬方才在敌楼右侧督战。他奋力拼搏,终于将右侧攻城的燕军打退,回头一看,却见左侧的张辅势如破竹,竟已快冲到马宣面前!曾濬这个汉子虽粗,也知道此时马宣若死,蓟州必将不保,忙亲自过来顶替。
马宣见他过来,眼中一热,几乎落下泪来。他明白此刻危机万分,便也不再多说,忙带着剩下的亲兵往右侧奔去。
曾濬是蓟州卫的主官,且他的威严还是能震慑些人。此时见他上阵,敌楼附近所剩不多的将士又提起了些精神。曾濬把他们聚到身旁,自己将头盔一摔,大喝道:&ldo;小儿受死!&rdo;便径直扑了上去。
曾濬是一卫之长,当然不认识张辅这个小小的百户;但张辅却对这位闻名河北的大老粗将军耳熟能详。方才他本想杀了马宣,可惜这个都司已抽身逃了,此时见曾濬上来,他心中暗道:&ldo;杀掉曾濬,也是大功一件!&rdo;当下便带着手下疾步向前。一阵刀枪撞击之声过后,两支人马混杀在了一起。
方才张辅大显武勇,南军大都丧胆,墙下的燕军趁势纷纷爬了上来,眼下楼上燕军已近百人。而曾濬将一众手下纠合起来,也有百十号众,双方兵力相当。此时短兵相接,两方各为其主,舍命相博,城楼上顿时血肉横飞。
杀了一会,形势已起了变化:这些燕军将士大都曾多次出塞击胡,正是大明北军之精锐,燕山左卫往日又屡受朱棣教导,战力可谓天下无双;蓟州卫虽也号称强兵,但比起他们还是差了个档次;而经这几日连番折腾,昨日又半宿没睡,南军已是疲劳不堪;方才凭借城墙防守倒也罢了,此时与燕军悍卒短兵相接,不多时南军将士便呈不支之势头。只见燕军越杀越勇,众人阵阵怒吼,连连挥刀,南军却是疲于招架,无力还手。片刻功夫过去,三十来个蓟州官兵已倒在血泊之中,南军稍微振作的气势又迅速消泯下来。剩下的一些士卒见势不妙,便也开起了小差,趁着长官曾濬和张辅杀成一团的功夫急忙开溜。渐渐场中燕军已占了上风,唯有数十名曾濬亲兵尚死战不退,苦苦支撑。
曾濬见情形不妙,心中大急。但他不能像马宣一样逃跑。此时城外朱能已又增兵攻城,南门已是岌岌可危,自己若再一撤,蓟州城就真的破了。曾濬乘打斗间隙向前一看,张辅等人身后的左侧城墙上又有燕军爬了上来,他知道事已至急,索性心一横,双手将金瓜锤高举过顶,对着张辅猛砸下去!
张辅吓了一跳!曾濬胸腹间已是敞开,自己只要一剑便能将他刺死。可这个粗汉子用的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自己若真刺过去,那两个高举的锤子必然也会借着余力砸到自己身上,到时候自己就算不死,也得被几十斤的大锤砸断脊梁!
张辅可不想和曾濬同归于尽。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曾濬大锤将到时,张辅突一后仰,竟侧身倒了下去,随后他又用手撑地,连向旁滚了几圈,堪堪将大锤避开。
曾濬一击不中,大锤狠狠砸在地上,让他一阵懊恼。就当他欲将锤提起再砸时,张辅却从地上一跃而起,口中一声&ldo;着&rdo;字,手中利剑已破空向前,竟趁着曾濬提锤之间隙,在他腹部狠狠地刺了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