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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第1页）

说话间，杨荣等人已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永乐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道：&ldo;便把宝纛竖于此，各部于山下列阵，休整半个时辰后再齐进逼战！&rdo;

一阵功夫，明军从各条山路中钻了出来，鞑子见明军杀至，顿时有些骚动，不一会儿，几队轻骑冲出本阵，马上的骑士们挥舞着雪亮的马刀，狂呼乱叫着向正在布阵的明军袭来。不过明军早有准备，各部队形严整，任凭鞑子叫嚣，皆置之不理，其若欲冲阵，则以如蝗飞矢相阻，鞑骑突击不成，只得在阵外来回来回奔驰。一队鞑骑望见山岗上的龙旗宝纛，意欲上前挑衅，不料还未冲上半山腰，高煦便指挥着三队神机铳手横插到阵前，一阵硝烟散尽，带头仰攻的百夫长便和十余个鞑兵一起倒在了血泊中，剩下的鞑骑被这突如其来的电光火石吓得魂飞魄散，不待明军再射，赶紧掉头亡命，其余各队鞑骑见着纷纷气沮，也都拨马回阵，再不敢靠近明军半步。

不到半个时辰，明军战阵便已列好。放眼望去，二十万大军摆成十来个长条方阵，前后绵延十里。阵中，明军士兵披坚执锐，森森铁甲在日光辉映下如粼粼波光，闪着耀眼的寒芒。

鞑子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慑住了。他们都是轻装骑士，又是以逸待劳，本应趁明军立足未稳之际主动出击。但是现在，任凭大小头领喝骂抽打，他们都一动不动，曾经傲视天下的蒙古武士，在面对明军的铁甲洪流时，眼中露出深深的惧意。

山丘上，杨荣望着远方踌躇不前的鞑军，不禁感慨万千地道：&ldo;想当年蒙古铁骑横扫天下，兵锋所指无人能敌！不料区区百年过去，其却沦落到临阵不敢出战的地步！臣虽为汉人，但遇此景，亦不免为之悲叹！&rdo;

&ldo;今时不同往日！&rdo;永乐双手叉腰望着前方，满脸骄傲地道，&ldo;阿鲁台不是忽必烈，更不是铁木真！而我大明，也绝非苟图偏安的弱宋！想这阿鲁台不过一介中山狼，稍有得志，便想重现蒙元荣光，当真是痴人说梦！朕今日就要给他灌一碗醒酒汤，让他清楚，谁才是天下之主！谁才是人间之王！&rdo;

&ldo;父皇天纵英才，冠绝古今！&rdo;高煦赶紧高呼一句。

&ldo;煦儿莫要拍马屁。养足精神，待会随父皇冲锋！&rdo;永乐回头笑着说了一句，旋不再理他，转而继续观察敌情。此时鞑子阵中又起了骚动，只听得一阵呼喊声传来，众人极目眺去，隐隐见着敌阵中的鞑子纷纷放下兵器，跪地向天叩首！

&ldo;北虏这是做什么？&rdo;胡广一愣道，&ldo;难不成他们要乞饶？&rdo;

&ldo;他们在祭拜长生天！阿鲁台江郎才尽，想借蒙人的永恒之神来唤回手下的斗志！&rdo;说到这里，永乐冷哼一声，轻蔑地道，&ldo;莫说长生天，就是把佛祖和玉帝一起拜了，也挽救不了其之败亡命运！&rdo;

&ldo;陛下！&rdo;金幼孜插口道，&ldo;北虏既在拜神，我等正可突袭。莫如命薛都督他们率精骑冲阵，或可一举建功！&rdo;

永乐想了一想，摇头道：&ldo;算了！我军大阵与敌相隔六七里，即便突袭成功，一时也接应不上，若耽搁久了，反会陷了突击将士。再者蒙人素敬神明，此时袭扰，万一将其激怒，反倒成全了阿鲁台！&rdo;说到这里，永乐大手一挥，气势磅礴地道：&ldo;今阿鲁台已至绝境，非与我一决雌雄不可。只要我铁甲坚阵不乱，北虏纵皆疯狂，亦难逃败亡之局！&rdo;

&ldo;圣上明鉴！&rdo;

又过了一阵，鞑子仍在闹哄哄的祈祷，永乐看着，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转身对几个阁臣笑道：&ldo;老是北虏闹腾，看久了也嫌乏味，莫如尔等献一首词，传与三军将士高诵，也不至堕了我军锐气！&rdo;

&ldo;战地歌词，务需慷慨雄壮，臣等久在帷幄，一时恐难以想到！&rdo;胡广干笑着应答。

&ldo;也无需尔等现作，就将古人所赋道一首合适的便可！有无曲调都无妨！&rdo;永乐倒是很有兴趣。

三臣无可推托，便各搜肠刮肚。半晌，胡广先有了主意，遂对永乐拱手道：&ldo;既为战歌，流传最久者莫如《诗经&iddot;秦风》中的《无衣》一篇，不知可以用否？&rdo;说完，他便大声诵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胡广诵完，永乐想了想，摇头道：&ldo;其意甚佳！然诗中词句，于周时尚算通俗，但及至今日，已略显拗口。将士们都是白丁出身，不比尔等儒生，一时半会肯定记不住！此首不妥！&rdo;

金幼孜接着道：&ldo;臣曾读沈括之《梦溪笔谈》，里间有载当年其在鄜延时为士卒所作战歌数曲，皆激壮且琅琅上口，或可撷一用之！&rdo;他咳了一声，道：先取山西十二州，别分子将打衙头。

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

天威卷地过黄河，万里羌人尽汉歌。

莫堰横山倒流水，从教西去作恩波。

马尾胡琴随汉车，曲声犹自怨单于。

弯弓莫射云中雁，归雁如今不记书。

旗队浑如锦绣堆，银装背嵬打回回。

先教净扫安西路，待向河源饮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