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了个红绸。
这只黑鹇让我想起了在甘孜到昌都的路上,遇见的那群叩长头的姑娘,那个发
髻上插着小红花的女孩子。不知道她们此刻到了哪里,她们都还好吗?
有一个黄昏我站在那儿时,辛医生走了过来。大概他刚刚从外面出诊回来,他
的肩上还背着药箱。他陪我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后来他说了一番话,一番让我得到
解脱的话,这种解脱应该是一种双重的解脱。为此我深深地感激他。
他说,我知道你对自己的命运并没有真正接受。但是,世界不是靠拒绝形成的,
正如命运不能靠拒绝摆脱。有些人的生命是以应该的方式存在,有些人的生命却是
以必须的方式存在。无论是何种方式,每个人都必须承受自己的命运,尤其是命运
中的苦难,并且努力战胜它。一个人可以拒绝许多东西,荣誉、地位、金钱、享受,
甚至爱情,但他不能拒绝苦难。苦难是无可选择的。既然无可选择,就让我们心平
气和地面对吧。
他的话让我惊诧,让我感动,让我刻骨铭心。他让我明白了,这世上有许多事
情比个人的感情更为重要,更为神圣。我一下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甚至有一种解
脱的感觉。我望着他,第一次那么坦诚地望着他,我说谢谢你,辛医生。
我走回到那间破旧的小屋里,开始心平气和地等你的父亲。像一个妻子那样。
许多天过去了,你们的父亲还没回来。我开始担忧起来。我想起了那可怕的恰
巴山,那夺走小冯性命的恰巴山。每天早上起床后,我马上就打开门看天,我害怕
暴风雪骤然降临,害怕远处那个山顶上积起黑色的云团。还好,每一天都是晴朗的。
但你们的父亲仍没有回来,已远远超过原来所说的日期。
我的心在焦急等待的日子里渐渐靠近你们的父亲。
我又一次梦见了你们父亲。但这一次,除了一种难受的、压抑的、焦虑的感觉
外,我回想不起任何情节和细节了。我只能确定那不是一个好梦,否则我不会在梦
中,在那样寒冷的小屋子里出一身大汗。
当我从那个梦中醒来时,心里感到担忧和害怕。我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几点
了,四周一片漆黑。我努力地想回忆梦中的场景,但怎么也回想不起来。只是觉得
难过。我心里很害怕,怕自己的梦有什么预兆。如果灾难──生离死别的灾难再次
落到我的头上,我还能承受吗?管理员、刘毓蓉、小冯,一张张亲切的让我心碎的
面庞出现在漆黑的夜里,我被恐惧和难过淹没了,以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正在这时我听见了敲门声。起初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应答。后来敲门的声
音大了些,我听清楚了。我问,是谁?门外的声音说,是我。欧战军。我连忙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