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穆一路上除了吃吃喝喝,还在想一个被他忘了的事情。
等车驾都走出一截了,容穆才猛地拍了一把坐垫,然后捂着手嘶嘶道:“哎呀!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
商辞昼拉过他的手:“不要着急,与孤说说,孤叫禁卫回去拿。”
容穆嘴巴动了动:“就是,那什么,悯空那天给我那个花瓣,会变色那个,我还想着他要是用不上,我得把它拿回来。”
这花瓣不出意外就是他前一个王莲身体的花瓣,不放在身边,容穆总觉得没有什么安全感。
商辞昼微微歪了歪头,笑道:“亭枝,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还能要回来呢?悯空好歹是护国寺高僧,再要回来恐怕是不太好看。”
容穆冷静下来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那花瓣已经在悯空身边待了十年,再放着也不是不行……总之谁拿都可以,商辞昼这朵黑莲花绝对不能拿。
来一个随机染发碧绛雪就够了,再加上曾经的一片本体,不知道要鸡飞狗跳到什么程度。
况且这花瓣应该是已经盛开掉落下来的一片,容穆自我带入了一下,他是绝对不可能硬生生从自己身上薅下来送给别人的。
“那便继续放他那吧……我就觉得那变色花瓣挺好看的。”容穆咕哝道。
商辞昼摸了摸他的头发,低沉道:“乖一点,只要你在孤身边,孤便什么都可以接受,什么都可以忍受,你不必心有忧虑,只要吃吃喝喝便好。”
容穆听着商辞昼轻飘飘的语气,不由道:“你这还真是养上瘾了。”
商辞昼眉头动了动:“孤自己乐意,就只养你一个。”
皇帝的神色如此自然又如此真实,仿佛不经意间对着他将真心剖露出来了一样。
容穆心中微微一跳,随即那处闷痛了一下,像是上次在桂树底下一样,他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便悄悄换了个姿势窝在了柔软的垫子上。
怎么着,这颗心如今是听不得甜言蜜语了吗?
商辞昼只以为他累了,替他拉了一个小毯,然后将手中被严严实实密封起来的长条盒子放进了马车暗阁中。
他神色不变,仿佛做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盒子里,王莲的花瓣微弱的闪烁了一下,重新归于宁静。
……
如若容穆从一开始真就是一个刺客,那他绝对是世界上最笨的刺客,这样傻乎乎的人,就算是放在他身边十年,都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顶多只算是费点粮食。
但容穆根本不是。
他还能直接出现在了自己的紫垣殿。
世间都有重来一次的奇事了,还不能发生什么更加离奇古怪的事吗?
商辞昼垂眸,轻轻拉起容穆的手为他按揉着腕部的穴位,这个人捏在手中是温热的、真实的,和他没有什么分别。
但又好像有很大分别。
商辞昼抓不住那一丝感觉是什么,或许是他不想深思,觉得如今这样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个人,是他用东西和上天换回来的,他拿了那朵王莲花瓣,暗中所追究的一切事情,都只是为了能随时随地的将这个人抓在手中,而不会在有突发事件时,再给他一次措手不及。
“你都不会主动来牵我……非要孤每次都去找你,你才肯回头看孤一眼,容穆,上天有好生之德,为何独独对孤没有眷顾呢?孤贪心,失而复得就想要更多,”商辞昼低声喃喃,他看着被小毯包住的容穆的小脸,“多么漂亮,你怕孤有心眼骗你,孤心眼再多,对上你也没辙了。”
容穆被按的舒服,转过身子声音迷糊道:“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商辞昼笑了笑:“无事,孤夸你长得好看,你睡吧,醒来就能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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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穆果真一路睡到了东宫,起来的时候身子都睡软了,等他睡眼朦胧从车驾上下来后,才看到东宫众人都站在门前迎驾,包括皇宫中的郎喜与明春那小丫头。
明春许久没有见他,脸色都好像憔悴了很多,小姑娘鼻头红红的就要上前来伺候,却被怜玉用僵硬脸色凶住了。
容穆揪住这条暴力小鱼,低声嘱咐道:“这都是好人,好人,明春只是个伺候洗漱的小丫鬟罢了。”
怜玉这才站到了容穆的身后,这满东宫都是皇帝的人,来了一个知根知底又唯他是从的小锦鲤,容穆心中难得有几分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