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是谁?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rdo;辛一用惯用的口吻说。
&ldo;是的,你得跟我走一趟,这是拒捕你的文件!&rdo;胖警察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纸,举到辛一的面前说,&ldo;你已经死亡了,你不能再留在这儿了!你得跟我走!&rdo;
&ldo;我劝你在我没有发火之前,你赶快给我离开这儿!&rdo;辛一一脸不可思议地表情说,&ldo;我母亲呢?如果我母亲没有起来给你们开门,你们一定是翻墙进来的!你一定带着同伙来的吧?你们赶快给我滚!听明白了吗?这几天来我没有犯什么案子,你们该去哪诈骗去哪诈骗去,别来跟我玩儿,我没时间陪你们玩!不送了,从哪翻进来再从哪翻出去,再见!&rdo;
胖警察还没有反应过来,门便嘣的一声关上了,门板像一只木棍似的打在了他的鼻尖上,他感到怒火中烧,他不再顾及什么,身体向前一扑,挤身进了门板,他高大的身影顿时从门外消失了。他跌跌撞撞的进入了屋中,茫然地看到了站在他脸前的犯人。此时,辛一怅然地站在屋中央,带着一脸惊讶的表情,愣怔地站在那里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门外的警察说的都是真的,他已经死了,躺在床上的是他的躯壳,站在这里会说话,有呼吸,能走路的是他的魂魄。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说:
&ldo;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这样一回事?我是怎么了?&rdo;
&ldo;那是你的尸体,你已经死了,你明白了吗?&rdo;胖警察站在他的身后指着躺在床上的死尸说,&ldo;过两天你的尸体将会被火化,入殓下葬,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rdo;
&ldo;我不相信这是真的,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怎么了?&rdo;
&ldo;你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你的灵魂!&rdo;胖警察用粗鲁的声音继续说,&ldo;躺在床上的只是你的躯壳而已!你可以感受一下他的心跳,心跳已经停止了,你不能再回到这具尸体上了,你已经没有选择了,你只能跟我们走!这也是所有灵魂的选择,没有谁能够逃脱这样的约束!&rdo;
&ldo;你们将把我带到哪去?天堂还是地狱?&rdo;他站在地上精神恍惚地说。
&ldo;不要天真了,孩子,哪会有什么天堂,所有的人都将下地狱,天堂只是基督教徒想出来的玩意罢了!&rdo;胖警察解释地说,&ldo;人只会经过子宫‐‐躯体‐‐灵魂,不会再存有人类智慧的想象了!想象力很重要,但能实现的却微乎其微!&rdo;
他茫然地站在地上,眼前一片混乱,脑袋像是要炸裂了一样疼痛。我这是怎么了,我死亡了吗?我要下地狱了吗?难道我的耳朵在欺骗我吗?我的身后站着的是人是鬼?躺在床上的真的是我自己吗?那么,我怎么会站在地上,我是怎么起来的,我还能回去吗?他摇摇晃晃地向躺在床上的自己走去,他想他躺下去就能恢复自己了,他躺下了,当再起来时,起来的依然是他的灵魂,他的躯体像是不能弯曲了一样,笔直地躺着,闭着眼睛,嘴上留着难言的痛苦,他努力的捶打着自己尸体的胸膛,他用手掌按在胸口上奋力向下按,一下,两下,三下……他想让自己的心脏再次跳动起来,但都是没有用的,他的心脏已经死亡了,它不会再跳动起来了,他抬起头望一望站在门前的警察,他再次奋力的做了几下,他不再努力拯救自己的尸体了,他痛苦地坐在床上说:&ldo;这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了?&rdo;
&ldo;他已经死亡了,他再也不会苏醒过来了,他将永远的属于沉睡!&rdo;胖警察站在地上说。
他带着失落的神情下了床,站在地上,眼睛瞪着他眼前的警察说,&ldo;这么说,你将把我带到地狱是吗?&rdo;
&ldo;是的,这是谁都不能选择的,我也一样!&rdo;胖警察微笑地说,&ldo;你不用沮丧,也不用灰心,还有很长的路在等待着你走,你要振作起来,你应该清楚地认识到:地狱不是你的结束,而是你的开始!你将在那里重新开始你的一切,你应当感到庆幸!&rdo;
&ldo;我们走吧!&rdo;辛一向门这边走来,却在胖警察的身边站住脚说,&ldo;我想再看我母亲一眼,可以吗?我想跟他告个别!&rdo;
&ldo;我想你最好快点,我们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你只能从门上探进脑袋看她几眼。&rdo;胖警察做出为难的样子说,&ldo;我已经看过她了,她很好,她正在熟睡!&rdo;
辛一迈着没有声音的步子,跟着眼前魁梧的警察从门上穿了过去。他顺着走廊径直走向了他母亲的房间,门带着悲伤的神情紧紧地关着。他精神恍惚地从门板上穿了过去,脚一踏在地板上,他的眼睛就望到了躺在床上的母亲。他走近床沿,眼睛模糊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母亲,仰着脸,像个婴儿一样安详的睡着;他哭了,哭的像一个被父母丢弃的孤儿一样的悲伤,但嘴中却没有发出哭声,眼角也没有眼泪,在这一刻,只能看到他的嘴张的很大,眼眶也皱成了一团,只是声音像是被喉咙阻隔了一样。他眨了一下眼转过身来,准备离开;在转身的一瞬间,他脑海浮现出了母亲躺在床上的画面,眼角竟然有一些血渍,他怀疑是自己看花眼了,但脑袋里的画面的确是这样的。他又转过身来,疾步迈向前去,他的脑袋悬在了他母亲的头顶,他用手腕狠狠地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他低下头,凝视着母亲皴皱的眼角,啊!原来那不是血渍的痕迹,而是血从母亲眼里流了出来。他慢慢地用颤抖的手伸向了母亲眼角,他想把沾在母亲眼角的东西拿开。但他一接触到母亲的脸,好像被电到了似的,手麻了一下,潜意识的缩回了手。此时,他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母亲的眼眶里像突涌的地下水一样突涌着清澈的眼泪,一突一突地流在枕边,把颈边白花花的被褥都浸湿了,把绣着鸳鸯的绿枕也浸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