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审问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多,审问结束后,崔宁像是游魂似地走回汪卓的病房里,守在里面不许任何人靠近。其后,那个负责笔录的警员也跟着离开了,顺手将病房门掩好,留给安柏微、俞风和陆辙足够的探讨时间。
“怎么样?什么看法?”俞风伸了个懒腰,捶了捶酸痛的肩膀和腰,熬夜熬得两只眼都红了。
“你也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来。”安柏微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有关昨晚的情况还是一片空白。”
俞风苦笑:“她说汪卓是在她睡着之后才出去的,这让她怎么察觉?靠意念?”
“还是从他的人际关系下手吧,事情都是人为的,总得有个前因后果。”安柏微打了个哈欠,“他的那个童年好友、同事、顶头上司,都查查,还有他最近的通话记录,实在不行,就只能申请搜家了。”
“你真是个魔鬼。”俞风抱怨,“他才刚刚过世,你真是一点情分都不留。”
“找到凶手,就是对他最大的告慰了。”安柏微斜了他一眼,“你想想,火灾现场留下的斧子是汪卓买的,汪卓又是被人害死的,那么害死汪卓的人跟这场火灾是什么关系呢?”
俞风怔了下,蓦地打了个响指:“按崔宁的话来推断,汪卓是个老实的人,如果不是受人教唆或受了什么极大的刺激,他怎么会去买斧子?又怎么会去纵火?”
“还有,你有没有注意到时间线——五金店的老板说,汪卓是九点左右去买的斧子,而崔宁说汪卓是在他们睡着后才出的门,那么问题来了。”安柏微懒洋洋地笑了,“二十一世纪了,一个拥有三岁小孩的家庭会在八点多就睡觉?养生也没这么养的吧?”
俞风倒吸一口冷气:“是我疏忽了,大晚上的脑子不好用……可崔宁为什么要说谎?”
安柏微一笑:“那就看你的能耐了,祝你早日把实话套出来。”
“安队,你太不实在了。”俞风痛苦地抱住脑袋,“也不指点指点。”
“你那些洞察力都让谁给啃了?”安柏微痛心疾首,明明比俞风年纪还小,却偏偏一副老大哥的口吻,“你注意到没,你每次提到昨晚的事,她的表情就很慌,显然是知道些什么,但出于某种目的,她不愿说出来,才遮遮掩掩说那时候自己睡着了。”
俞风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
“行了,暂时告一段落吧,赶紧休息去。”安柏微实在看不下去一个大男人顶着两只红眼球在他面前晃,“明后天尸检报告应该就出来了,出来立马告诉我,听到没?”
俞风老实巴交地点头:“都听你的。”
“你们人手多,就负责调查他的社会关系吧,至于通话记录……我让小舟来吧,你们效率太低了。”安柏微简单分布了任务,“另外,今天晚上小辙说的那个男人也注意着点,说不定就是一个突破口。”
俞风猝不及防又被喂了口狗粮,索性翻了个白眼走出去,临关门前,他探了个头:“我已经布置好值班的人手了,值班这块儿你们不用管。”
说罢,他飞快地关上了门,一点也不想再被强塞狗粮了。
安柏微笑了笑,转头想拉着陆辙离开,谁知一扭头,看到的却是脑袋一磕一磕的陆辙。
陆辙几乎三天没合眼了,就算不吃安眠药也足够他睡着了,刚才安柏微和俞风探讨案情的时候他实在撑不住,恍惚着就合上了眼皮,现在正靠在病床上打着盹,眼底下的青黑尤其明显。
一开始安柏微还忍不住笑他,但笑着笑着就心酸起来。他扳过陆辙的肩膀,想把人放平在病床上好让他睡得舒服点,结果他手刚搭上去陆辙就被惊醒了,困倦的双眼眨了又眨,终于看清眼前的人是安柏微,迷糊着小声问:“结束了吗?”
安柏微见他这副样子心疼得不行,低声应了一句,柔声说:“今晚就在这里凑合着睡,好不好?”
陆辙使劲揉了揉眼:“我不困……我不在这里睡,我们回去吧。”
“你看你困的……”安柏微轻声说着,蓦地收住话头,转而揉了揉陆辙的脑袋,“都听你的,我们回家,但你要答应我,回家好好睡觉……不许不睡。”
陆辙头一低,抵在了安柏微的肩膀上,没了声音。
安柏微轻轻把人扶正,陆辙困得眼都睁不开了,已经短暂地睡了过去,他轻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陆辙身上。
十分钟后,走廊里的俞风终于把各项命令准确无误地下达下去,一转眼,就看到安柏微横抱着陆辙目不斜视地从病房里走了出来,陆辙的脸朝向安柏微怀里,身上披着安柏微的外套,睡得正香。
俞风额角青筋突突地跳:“哥们,你速度挺快,十分钟就把人弄成这样了。”
安柏微走到俞风身边,扬唇笑:“这样才能一晚多次,学着点。”
说罢,他抱着陆辙慢慢走了过去,其后,俞风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他实在是不明白,怎么联刑部就整了这么一个土匪来当队长呢。
……
安柏微载着陆辙开车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三点。他先把陆辙抱到卧室盖好被子,随后去浴室洗了个澡,谁知等他神清气爽地从浴室里走出来,陆辙正趴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
安柏微也是心理素质好,不仅没被吓到,还忍不住嘚瑟了一下:“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