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柏微提起请柬看了看,联刑部的标志是烫金的,整张请柬都泛着一种金属光泽,里面写着一连串的字,字体劲瘦漂亮。
“特邀联刑部下属三分队全体于十二月十五日晚上八点至墨城市山水会所一聚,届时请凭请柬入场。”
“这个字应该还是魏局写的吧,好看、好看。”安柏微对着字夸了一通,随后转头看他们,“谁知道山水会所的相关信息?”
他看了一圈,没人站出来,只好摊了摊手:“得,小舟买票去吧,等到墨城叫那边的人出来接我们……墨城是谁的领地来着?”
“……是风队他们的……”戴小舟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地看安柏微。
安柏微眯起眼,脸上的笑没有褪干净,却再无半分笑意,他甩了甩请柬,口吻轻蔑:“原来是那王八羔子的地盘。”
安柏微的三分队所在城市名为雁北,雁北城是个老城了,看名字就知道这地方之前肯定有不少的历史典故。雁北临海,是个交通要塞,西边相邻的城市就是墨城,而刚才戴小舟提到的风队,风海客,就是墨城七分队的队长。
两队城市相邻,有些时候办案不得不借助对方的一臂之力,而矛盾就是从这里来的。联刑部和警察局一向界限分明,拨到联刑部的案子,查案人员都拥有比警察大得多的权利,包括可以将嫌疑人直接击毙的权利。风海客此人性格乖戾,不按套路出牌,每每在跟三分队一起查案时动手杀人,而安柏微向来遵循不到最危险的时候不伤人性命的原则,两相碰撞,火花滋溜溜地冒。风海客嫌安柏微娘们唧唧,安柏微则嫌风海客疯疯癫癫像个杀人魔,两边谁都说服不了谁,最后关系就僵在了中间,上不去下不来,一见面保准冷嘲热讽甚至动手。在去年乃至前年的时候,两人都在聚会上打了起来,联刑部的人动起手来可比普通人要精彩得多,一时也没人出来制止,甚至开开心心地竞猜谁能打赢,最后安柏微把风海客压着打到了桌子底下,七分队的人才出来把他们老大扶了回去。
而一听这次要去风海客的地盘上联欢聚会,陆辙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又马上用咳嗽掩盖过去。
他还记得去年安柏微揍完风海客被魏局警告了,安柏微气不过,跟个初中生似的赌气连夜开车回家,一进家门就坐在沙发上不动弹,陆辙那时正在洗衣服,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安柏微不说,陆辙自然不会问第二遍,结果最后安柏微觉得委屈了,磨磨蹭蹭地挤过来跟陆辙一起洗衣服,借着洗衣服给陆辙吐槽那个杀人魔又跟他动手了,说了一大堆之后,陆辙抬手把白色泡沫糊在安柏微鼻子上,破天荒安慰了一句:“不生气了。”
然后安柏微真的没再继续生气了。
“行了,没事了,过几天咱一起去墨城。”安柏微丢下请柬,瘫在沙发上,“江朔给我倒杯水。”
“是,安队。”江朔小声应着,刚要跑去接水,却被陆辙一把抓住手腕。江朔错愕地抬头看了看陆辙,马上又低下头去,局促不安地攥紧拳头。
陆辙轻飘飘地看了安柏微一眼:“别欺负江朔,你自己没手没脚?”
突然被保护的江朔更加错愕地看了看陆辙,耳根子都红了起来,他低声辩解道:“安队、安队没欺负我,安队这是在给我锻炼的机会……”
“放屁。”陆辙还是轻飘飘地说,“你去忙你的,不用管他,不喝渴死算了。”
众人一见队长和副队又开始掐架,一个个都灰溜溜地躲走了,陆辙瞥了安柏微一眼,安柏微不动声色地朝他使了个眼色,还眨了眨眼。
陆辙松开江朔:“对了,我找祁修有点事,帮我把他叫到大厅来。”
“是!”江朔竖着两只红耳朵走远了,一颗心脏还在怦怦直跳,刚才陆辙的那句“放屁”还在耳畔萦绕——副队哪怕是爆粗口也好好听啊——江朔怀着隐秘的小兴奋爬上楼敲响祁修的办公室门,“祁修哥,副队找您。”
楼下大厅里,安柏微和陆辙对视一眼,前者忍不住笑了,低声说:“看不出来啊,你演戏还挺逼真。”
陆辙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你把别人都支开到底有什么安排?”
“等着看好戏。”安柏微说着,从桌子底下摸出一袋瓜子,撕开一个小口倒出一些,抓了一把递给陆辙,“来,别客气。”
陆辙自然不跟他客气,就这么坐在了安柏微对面,两个人守着一袋瓜子吧唧吧唧地嗑了起来。没过一会儿,祁修从楼上走了下来,朝陆辙点了点头:“副队,您找我?”
陆辙朝他招手:“来,嗑瓜子。”
祁修的脚步一僵:“……您、您说什么?”
安柏微贴心地重复了一遍:“你副队叫你一起来嗑瓜子。”
祁修满脑子问号,但慑于安柏微的淫威还是硬着头皮走过来,他知道队长和副队之间的那点事,因此很高明地没有和陆辙坐在一起,而是坐在了安柏微身边,动作僵硬地拈起一枚瓜子。
“焦糖的,挺好吃。”安柏微推给他一小撮,怂恿道,“尝尝。”
祁修看了陆辙一眼,直觉告诉他,陆辙是个靠谱的人。
结果陆辙点了点头,挺认真地说:“我也觉得挺好吃。”
祁修:“……”
果然在不靠谱方面是夫唱夫随吗?
他磕了几个瓜子,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