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兄弟闻言有纷纷大笑,慕容焉也不禁深为这位兄弟和岱丫头开心,问道:“顾兄,方才你说担心那丫头的安危,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三十几柄利剑还保护不了她么?”
顾无名闻言,神色顿时一转,剑眉方蹙,神色黯然地叹了口气,其他几个兄弟也纷纷沉默,或仰天太息。慕容焉连番追问,顾无名才道出个中衷曲。原来,自从五十里秀部中上下迁入东川,却又被另外一件事深深困扰。这东川一带山林不少,连乞郢在内的几个部族同属慕容的慕远府,但此地却有股势力不小的匪患,为首之人据说是当年杀戮无数的鲜卑叛贼木丸津,当年此人与附塞鲜卑素喜连为祸辽东,杀孽山积,后来有人传说慕容国君慕容廆率骑讨罚,大败叛贼,已将两人诛杀,但最近的部人说那叛贼的首领长得很象木丸津,武功非常厉害,但只是腿瘸了而已。此番叛贼猖獗,百姓嗟怨,就连慕远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徒唤奈何!
慕容焉一路沉吟,行到前面路口,突然羁缰驻马,神色黯然。几位兄弟见状,都问原由,屈云却最了解他,提马过来,道:“焉,凌前辈的坟墓已经迁到了辽水东岸的慕容境内,现在很安全……”一言及此,他似有话要说,但于一时委决不下,踌躇一会儿,终于抑制了下去,转问他道:“你是不是想现在就前去拜祭?”
慕容焉吊影惭魂,黯然神伤地点了点头,转谓其他兄弟,抱拳道:“诸位兄弟,小弟已有经年未归,想来凌前辈居前少有人至,我正要前去拜祭,你们暂且回去,我想一个人拜见他老人家,尽述经年衷曲,屈云你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就好。”
几人闻言都颇以为然,屈云无奈,只好依言说了。但众人又怕有匪人打扰,要断云、断雨两兄弟陪同前往,慕容焉执拗不过,只好与他们一同策骑直趋辽河之畔,不过片晌,三人依找屈云的指示找到了凌重九的墓地,但见秋日萧索,残鸦悲鸣,草叶瑟瑟,一掊黄土堆成一座简单的坟墓,对江岩岩清峙。那墓前只立着一个简单的楸木墓碑,上面简单地写着‘大侠凌重九之墓’一行鲜卑文字。
慕容焉见状,突然悲从中来,泪泗横流,一跤从马上摔下来,连滚带爬地扑到墓前,抱住墓碑放声大哭,瞻秋悼晚,悲涕如霰地道:“凌伯伯,焉儿……焉儿回来了,焉儿不孝,竟然让前辈之仇孤悬三载未雪,焉儿别离故国,神游辽水,常引此为同天之耻,我罪该万死,深恨未能供奉炙鸡絮酒,日日洒扫穆奉,让伯伯孤枕寒沙,焉儿今日就在此地陪你……”
断云、断雨两兄弟见状无不暗暗弹泪,目不忍睹,揽涕久之,也一起上前拜了一回,拉起慕容焉。此时年轻人双目蕴泪,转向断氏兄弟,道:“两位兄弟,你们都回去吧,我不回乞郢了,前辈大仇未报,我就在此地结庐而居,一面陪着前辈,一面对江悟剑,因为我现在根本没有打败魏武三相的把握,兄弟与部中父老的心意我领了。”
断氏兄弟闻言,益加敬佩不已,他们相互看了一眼,知道势难劝回,当下也不管慕容焉愿不愿意,迳自动手在辽水之滨的墓旁搭起了几座茅棚,慕容焉这时精神恍惚,只是抱着凌重九的墓碑流泪,过了很久,他起身急忙地将那坟墓四周荒草都拔个干净,又脱下外衣,将墓前树叶沙砾扫个干净。这时,那断氏兄弟用剑砍了不少树木,搭了几座坚实的木屋,以楸木为墙,辟竹为钉,又在外面覆盖草叶,不足半日,竟然搭成了几间干净的木屋。
慕容焉一言不发,进林中转了一圈,打了不少的野果回来,取了最好的供在凌重九墓前,这时看断氏兄弟已经完工,感激莫名地再次让他们回去。那断云道:“焉大哥,你虽然年纪不大,但我们一干兄弟都视你为主上、大哥,唯你马首是瞻,今日你既然要留在此地,我们兄弟也一定陪着在此,上次在段国天下群雄面前你不让我们与你同患难,难道今日也要赶我们走么,若是如此,我们索性跳入辽水,也好过让你看着心烦!”
断雨闻言,也不禁异口同声。
慕容焉目周意倦,抚衿太息,道:“你们……你们这是……”但终于一言未毕,长喟一声,道:“我在此地乃是为了守墓悟剑,但你们何必与我受苦?我知道你们的心,有此足矣,何须多言。”
但不管如何,断雨铁定了不走,道:“大哥你要悟剑报仇,就不能分心,我们在此也好张罗吃食,也是想从大哥这里学些本事,也好长进!”
慕容焉见说不过他们,只好默然无对,算是同意。当天,断氏兄弟一个回去禀报,另外一个与慕容焉一起动手,在凌重九的墓上搭了座木棚遮风挡雨,又仔细休整了一回木屋,直到能完全遮风挡雨,方才住手。谁知第二天,部中一下来了不少的人,有顾无名、屈云和慕容干虞、猎原等,连调皮的慕容岱也跟来了。他们一见慕容焉,又是一顿高兴,尤其是慕容岱,如今她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了,但却还象小时一样拉住他和屈云。当下断氏兄弟将众人迎入木屋,一干人等进去一看,都觉简陋。但他们素知慕容焉要做的事是绝对不会放弃的,于是里面趁慕容焉与慕容干虞叙话,众家兄弟一起动手,又搭了数间精致的木屋,截竹围成了一段篱笆,将凌重九的坟墓一并围在院内,才一起住手。他们来时已经带来了不少食物和酒及御寒之物,放置妥当才一起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