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起他在身旁坐下,拿出袖中的手帕为他擦拭额上细密的汗珠,眉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疼爱,原来不是自己亲生的也可以这般在乎和心疼。
我吩咐楚姿去为颛福端茶,然后转过头关心地问:&ldo;皇帝,今日打猎怎么样?&rdo;
颛福接过楚姿端上的茶一口气喝了下去,舒服地赞叹一声,听到我发问后反而有些黯然,小声说:&ldo;儿臣今天只打到一只羚羊、一只梅花鹿和两只野兔……&rdo;
我有些不解,&ldo;哎呀,皇帝好箭法,怎么还不开心呢?&rdo;
颛福有些难为情地回道:&ldo;可是儿臣,没有明哲打得多……&rdo;
我听了不禁暗暗发笑,明哲是颛福小时候的伴读,这孩子性格直率了些,凡事也不像别人那样暗里让着皇上,不过,有这样的人在皇上身边也不能说不是好事。
我缓缓起了身,颛福连忙懂事地上前搀着,我开口说:&ldo;福儿,这皇上啊,也不一定凡事都能做到最好。而且很有可能,未必每件事都能做得好。&rdo;
&ldo;如若这样,还怎么治理天下,让人信服呢?&rdo;
&ldo;作为皇上只要能掌控好两个字就够了‐‐那就是奴御。&rdo;
看着颛福迷惑的眼神,我解释说:&ldo;奴御大臣,奴御天下。让他们觉得你是他们的主人,是高高在上,他们该忠心服侍的人。不会做诗没关系,自然会有才华横溢的墨客为你写出优美的文字;不会猎狩也没关系,自然会有最勇敢的猎人为你献上鲜美的野味。你只要掌控了他们的心,则人者尽其职,你不必事必躬亲,自然有人愿意为你效劳……&rdo;
颛福沉思着点了点头,末了又问:&ldo;但是母后,如何去奴御人心呢?&rdo;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ldo;以品德,用手段,恩威并施,但这也不是一言两语能说得清的。人心难测,这世上最深的恐怕就是人心,皇帝你以后慢慢地就可以品出其中的意味了。&rdo;
善善已经四十多岁了。
我看着早早长出白发的她,心中不由得一阵哀凉。不适合钩心斗角的她生活在这宫中,这么多年为我担惊受怕,尽管现在她已是这宫中最高等级的女官,与我一同享受着这宫里无与伦比的权势与奢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中总是布满着抹不开的哀伤与忧郁。
我拉住她那已经算不上细嫩的手,换上欢快的语气问她:&ldo;善,你就要过生日了,想要什么生日礼物?&rdo;
善善怜爱地看着我,就那样慈祥地笑了笑,说:&ldo;小小姐,老奴一个下人过什么生日……您可别折煞老奴了。&rdo;
我有些气恼地回道:&ldo;谁说你是下人?谁敢认为你是下人,谁得罪了你就是得罪了我……&rdo;
善善笑的时候脸上隐隐浮出一些皱纹。她的手轻轻抚过我的脸庞,轻柔地责备道:&ldo;瞧您,还像个孩子……&rdo;
我俯下身去慢慢地抱住她,就像小时候那样伏在善善怀中,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心儿便像是泊到了安静的港湾,是那样的平和。
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心中默默地说,善,你就像是我的母亲。
&ldo;小小姐,您怎么了?&rdo;上面是善善担忧的声音。
我在她的怀中摇了摇头,然后撑起身看向她调皮地说:&ldo;但是善,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份礼物,我想你一定会喜欢。&rdo;说完我拍了拍掌,对外面说:&ldo;带他们进来吧。&rdo;
话音刚落,就见菟丝掀开门帘,引着十几个人走了进来。
那群人低着头进门,被菟丝带到我和善善跟前跪了下来,口中不太齐整地说着&ldo;皇太后万福金安&rdo;的话,便叩在地上不敢抬头,可见很是拘束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