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居内,气息骤变,一股寒气融合热流,交错相抵,矛盾奇异。
而此时的凤栖宫外,有一人伫立殿门口,举目遥望苍穹,俊逸面容上露出几许感伤之色。一阵晚风吹起,掠动他浅灰色的素袍,衣袂飘扬,却更显寥落惆怅。
&ldo;南宫神医,皇上有令,皇后凤体违和,不见任何人。&rdo;守门老太监为难地看着他。
&ldo;烦请公公通传一声。&rdo;南宫渊向来不强人所难,此次却异常坚持,驻足不移。
&ldo;可是……&rdo;老太监迟疑不安地搓了搓手,这位南宫神医是皇后娘娘的师父,身份特殊,但皇上就在寝居里,且又下了口谕,不许打扰,这该如何是好?
&ldo;公公看何时适合,再去通传吧。我在这里等着无妨。&rdo;南宫渊温和地笑了笑,走至朱色大门旁,负手而立,预备长等。
老太监皱着眉头,焦躁地踱步,苦思何时才是适合的时候。
天空中,乌云蔽月,漆黑无光。殿檐上悬挂的宫灯,照着人影,摇曳绰约,忽明忽暗。
南宫渊深深叹息。但愿,映夕不会后悔。
第九章:良缘孽缘
夜色深沉如浓墨,凉风阵阵,刮得渐急,惊雷乍响,骤然间下起倾盆大雨。
大风从窗口灌入寝房内,柔纱帐幔被吹得翻卷纷飞,簌簌作声。
皇帝走去关上窗,折身回到凤床畔,低低一叹,温声道:&ldo;映夕,你老实告诉朕,为何愿意这样做。&rdo;
路映夕裹在锦被里,露出虚弱的笑容,轻声回道:&ldo;如今边疆战事吃紧,有许多事需要皇上劳心劳力,若没有强健体魄,如何运筹帷幄,处理军政?&rdo;
皇帝坐至她身旁,英挺眉宇微皱,目光慢慢锐利起来,似芒刺直射向她:&ldo;有一位这样贤良的皇后,是朕的幸运。&rdo;如果她不存其它心思,确实是他的福气,只可惜……
路映夕举眸对上他深邃的眼,心中透亮,浅淡地笑了笑,道:&ldo;皇上,虽然臣妾有私心,希望皇上记得臣妾的付出。但是,臣妾也真心想看到皇上一举灭了龙朝。&rdo;
皇帝稍敛锐色,替她掖好被角,柔了嗓音:&ldo;你损了元气,好好睡一觉,朕在这里陪着你。&rdo;
&ldo;嗯。&rdo;她微笑地闭眼,口中却促狭道,&ldo;皇上在一旁盯着,臣妾怎能安心入眠。&rdo;
&ldo;有朕守着,还不能安心?皇后实在难伺候。&rdo;他低声轻笑,温柔地拂开她额前散落的发丝,修长手指顺势抚摸她微凉的脸颊。
&ldo;皇上不倦吗?&rdo;她翻了身,背对着他,懒懒问道。
&ldo;朕还有折子未批,等你睡着,朕就要回御书房。&rdo;他凝视着她秀美的侧脸,心生一丝感叹。这般温馨宁和的气氛,似两人契合无间隙,却仿佛镜花水月,经不得深究。倘若她的内心与外表一样,柔情似水,那多么令人舒心。可若真是如此,无棱无角,她也就失去了独有的风采魅力。何谓世事难两全,眼下情景便是。
&ldo;皇上有事待办,就去吧。臣妾眠一觉,明日起来就会精神抖擞了。&rdo;她听着窗外急促的雨声和他沉稳的呼吸声,暗自悄然睁开了眼睛。她之前刚刚心疾发作,又紧接着为他渡毒,只怕夜里会发起高热。她必须请师父过来一趟,可是她下意识里不愿师父和皇帝一同看着她受病痛煎熬。
&ldo;朕担心你体虚发热。&rdo;他顿了顿,柔声再道,&ldo;不如请南宫神医来为你诊一诊脉?&rdo;
&ldo;夜深雨大,不用烦扰师父了。&rdo;她才婉拒,就听寝居外有人轻轻地叩门。
&ldo;启禀皇上,南宫神医求见,不知……&rdo;
话未完,皇帝已扬声道:&ldo;宣!&rdo;
路映夕躺着不动,听见皇帝移步到外间。过了片刻,隔着屏风传来几句对话。
&ldo;参见皇上。&rdo;这是师父一贯温润无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