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段时间变化最大的就是秦嫣,她和南禹衡关系那么好,可整个东海岸的人都去南家慰问南禹衡的伤势,偏偏秦嫣每天从南家路过,却一次也没停下脚步。
她那头如瀑的长发剪掉了,变成了黑色的小短发,倒显得她整个人少了几分柔软,多了几分干练,而近来她也总是来去匆匆,很忙的样子,她的状态让秦文毅很担心。
秦文毅的这个小女儿从小放在身边养大,性格怎么样他最清楚,无论东海岸刮起多大的风浪,都总是刮不走他女儿脸上的笑容。
从前秦文毅压力再大,遇到再难办的事,只要回家抱抱女儿,看着女儿好看的小梨涡,所有烦恼都没有了。
他终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女儿大了,那天晚上,他站在院门口抽烟,看见秦嫣和南禹衡说话。
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纵使他听不清楚他们的对话,可他清楚地看见秦嫣侧脸上写着的表情。
他也年轻过,也为了爱一个人疯狂过,他懂那种感觉,那天晚上,他看出了自己的小女儿动了情,这件事让秦文毅感觉心口压下了一块大石!
他近来一直担心这件事发生,他还和林岩提起过,林岩劝他宽心,自家女儿只是和隔壁南少爷自小长大熟悉而已,可那天晚上,秦文毅意识到事情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当天夜里,他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林岩,林岩也不像以往那么乐观,眉宇间同样爬上了担忧的神色。
所以南禹衡出事后,秦文毅和林岩都能感觉出秦嫣心里的压抑,只是她从不把这些悲伤示于人前,但秦文毅看得出她脸上的笑容变少了。
而南舟自从那晚疯狂的行径后,整个人变得越来越病态,有好几次秦文毅都发现他鬼鬼祟祟地躲在南家小门边盯着秦家大门,给秦文毅骂过两次。
甚至有一次秦嫣出门去超市买个东西,还被他跟踪了,辛亏大白天,他也不敢干出什么太夸张的事。
因为南禹衡受伤的缘故,秦文毅又不好在这个时候跑到南家大闹,只能不管多忙都坚持每天送女儿上学,而接秦嫣放学的任务便落在秦智头上,他把秦嫣直接接去柔道馆,练完了再送回家。
只是尽管这样,隔壁住着个整天对自己女儿虎视眈眈的男人,还是正处于这个控制不住自己的年龄阶段,这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一样,让秦文毅和林岩总是隐隐不安。
于是两人生出了一个把秦嫣暂时送出国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让他们也有些不忍,自己的女儿从来没有离开过身边,从小到大这么听话,这么乖巧,猛然要把她送去很远的地方,让她一个人生活,这让秦文毅和林岩怎么能舍得!
可这样终日惶惶不安,担心秦嫣对南禹衡的感情会让她越陷愈深,他们不可能24小时每分每秒都看着秦嫣,又担心南禹衡这个不省事的弟弟会逮着机会伤害秦嫣。
太多的不确定让夫妻两愈发忧愁,甚至林岩联系了之前文工团的老师开始打听国外的一些艺术类学校,只是这些,他们并没有告诉秦嫣。
秦嫣像往常一样去柔道馆练习,她成了整个柔道馆最拼的姑娘,从前,柔道馆的老板看见秦智就害怕,那是怕秦智狠起来搞破坏。
如今是看见秦嫣就害怕,因为这个姑娘不知道疼,不知道累,她总在超越自己极限的情况下,不断挑战自己的体能,就连那些柔道馆的老人们看了都不忍心,经常调侃她“小姑娘,你这是要为国争光参加国际大赛去啊?”
秦嫣也总是扬唇回道:“不可以吗?”
堵得那些壮汉无话可说。
半个月后的某天,从柔道馆回家的路上,秦嫣终于开口问了秦智关于南禹衡的近况。
秦智告诉她,南禹衡最近住在学校,申请了单人宿舍,伤好得差不多了。
秦嫣便没再搭腔,秦智将秦嫣送到院门前,便骑车回学校了,然而秦嫣只是这样看着哥哥远去的背影,并没有拉开身后的院门,而是背着包向着东海岸的山道走去。
她拦了一辆车直奔南城大学,上了车后她打了个电话给秦文毅,告诉自己的爸爸今晚有事,不回去了。
秦嫣从来没有夜不归宿,秦文毅顿时在电话里急了,问她去哪,她很平静地说让他不用担心,只是去找朋友聊聊。
秦文毅知道女儿最近寡言少语,闷闷不乐,他也劝她出去和朋友走动走动,青春期的女孩总是让家长操碎了心,管得太松怕学坏,管得太严怕出事。
可秦嫣从小到大没有让秦文毅操心过,他了解自己的女儿,既然能打这个电话给他,纵使他现在要杀过去把她拎回家,她也不会跟他走。
秦文毅担忧地叹了一声:“你现在是大姑娘了,得知道轻重。”
“知道了爸爸。”
挂了电话,车子很快开到南城大学门口,秦嫣第一次踏进大学的校门,这里比想象中还要大,粗壮的梧桐排满了长长的林荫小道,初春的夜晚,风吹起了秦嫣的衣角,不时有大学生从她身旁悠闲地走过,她感受着清新的空气充盈在肺里,第一次来这便喜欢上了这里,有些期待,有些激动,让她微微出汗。
她打听到了去单人宿舍的路,那里有门卫她进不去,只能在门口拨通了南禹衡的电话,足足响了五声他才接起,然而接通后,他没有说话,秦嫣只听见电话那头有些沉重的呼吸声。